看着褪去昔日青涩,只余下沧桑与神秘的陈玄,听着他口中所讲,已是一千八百多年前的往事时,季秋怅然一叹。
随后,道人将手中道兵收入袖中,在那一侧岩石畔停顿,继而落座,边邀请道:
“陈小子,过了这么多年,你既未陨,想来修为也是深不可测了。”
“今日我转劫归来,不知,可还认我这个前辈否?”
一边说着,道人一边拍了拍那硕大的石块。
对此,陈玄洒然一笑,也未摆出什么架子,那泛着光点的身躯,随着季秋手掌所拍的地方,便大方的坐了下去:
“老先生,莫说一千八百年,纵使是再过一万八千年,甚至于一方纪元之数,我也不可能忘记当年的传教之恩。”
“不过话又说回来。”
“你可知,我眼下是何等修为?”
这道身影面上的沧桑,在面对眼前这眼角含笑的道人时,稍稍卸下几分,罕见的显露出了一抹属于年轻人的神采与自得。
这种心境,陈玄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了。
也只有在这位的面前,大名鼎鼎的北沧真君,才会有显摆之后的收获感。
只可惜啊。
自这道人陨落之后,整整这么多年下来,哪怕一路结成金丹,演化法相,于一方称尊,他也再没有了可以分享这般成就的同路之人。
大道之上,砥砺前行,时至如今,却不想故人竟当真重新走了回来。
可惜真身未至,且无酒水,不然甚喜也!
这般想到,陈玄咂了咂嘴,略有些遗憾。
他并没有深究季秋话语之中,所透露出来的那所谓历劫转修之法,更是对此一点兴趣都没。
正如当年季秋临死之时的那几年,对他屡屡所说的那一番话一样。
“你这身躯,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自己的仇自己去报,老想倚靠他人作甚?”
陈玄回忆悠久之前的过往,当他想起那道人最后一面,略带嫌弃的话语时,更是不由失笑。
道人当年都不欲临死再活一世。
他陈北沧,又岂是小人?
季秋坐在石块上,听着眼前这位真君言语,顿时嘿然:
“修为,都过了一千八百年了,起码也得在那万寿真君之中,排得上号吧?”
“不然你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
当季秋听着陈玄的话,便知即使千帆过尽,这青年依旧保留了当年的几分心境。
最起码,在面对他时,还并未产生多少变化,虽言语间多少带着些随性,但这就是曾经二人的相处方式。
时至如今,未曾改变。
不得不说,极为难得。
要知道,如今季秋不过金丹之境。
而这对面,曾经差点被魔修金丹阴死的小家伙,可再不是当年的炼气小修了。
万寿无疆,法相真君!
足以为正宗巨头,哪怕数遍周遭道域,也见不得几个的大能人物!
在此时,却和季秋对话之时毫无间隙。
道人心中,对此确实感慨不已。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二人隔了足足一千八百年的对话,言行举止之间,却就和昨日一般无二。
对于季秋来讲,自是这样。
然而对于陈玄来说,却是真真切切的,足足隔开了整整一千八百多年!
因此面对季秋圆润自如的言语,即使态度一如往昔,但陈玄还是稍稍有些不适。
不过,随着心境调整过来之后,便好上了许多。
听到季秋带着些兴趣,又夹杂着几分关心的言语,陈玄直了直身躯,双眸渐渐露出了怀念,边道:
“这些年啊...”
“这些年,经历了许多的事儿。”
“我且讲一讲给你听吧,老先生。”
开了個头,陈玄便对着季秋,徐徐讲述起了他的过往。
从当年镇元山季秋告诫陈玄过后,于长夜羽化,彻底消逝,不过堪堪达到了炼气巅峰的小修士,就再也没有了倚靠。
但虽是没了倚靠,凭借季秋指点了他数年的经历,此后的仙途,陈玄也并未走的多么坎坷。
先是出了镇元山,在当年还是一片蒙昧,连左道传承都没有几处的北沧州,游历四方。
遵循着季秋留下的嘱托,陈玄苦求天道筑基之法,足足近十载,才叩开了那最后的道基大门,虽是耗时颇久,但无疑是为之后的道途,铸下了夯实的根基。
成就道基之后。
这小子的人生,便多少沾了点传奇色彩了。
前文有说,北沧州在还未得名北沧时,是因两尊元神地仙大战,将此道域内本源灵根磨灭,致使法则有缺,这才逐渐落寞。
而当年的两尊元神,一者重伤垂死,远遁他乡,另一者更是直接死在了这北沧州。
也就是说,北沧州便是那尊元神地仙的坐化之地!
彼时不过道基的陈玄,仿若传说之中的气运之子,在几乎不可能之中,生生碰见了这荒芜之地,唯一的冲天机缘。
他觅得了那尊元神的埋骨之地,并得了其残破的三分传承,自此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