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几个抱着树枝的孩童与老者停下脚步,纷纷同陆子衿打起招呼。
陆子衿微笑着点头回应。
只见这些老人与孩子身上虽穿着粗布衣衫,却并无补丁,脚上的鞋子瞧着也甚是暖和。
庄子里每家每户至少有一人在作坊劳作,手头有了盈余后,自然舍得给家人置办些衣物穿戴。
陆子衿走近一瞧,见他们怀中抱着的树枝截面上,树皮尚泛着青意。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她不禁问道。
一位老者赶忙回禀道:“回小姐的话,冬季果树正处休眠之时,老朽们便去山上把果树修剪了一番。
如此,来年果树方能有个好收成呢。
这些剪下来的树枝呀,庄头说咱们可以自行安排。”
“是这样的,小姐。” 李庄头急忙上前解释,
“主子们不经常来庄子,囤的柴火尚够使用。
所以这修剪下来的枝丫,我便让他们拾回去当柴火了。”
陆子衿见他们误会了,赶紧笑着摆手。
“这些琐碎之事,全权交由你处置便好,无需解释。
我只是未曾料到大家伙都知晓果树修枝这事儿,一时好奇问问罢了。”
大昭国的部分农业技术,在后世依旧沿用着,只是没料到人们掌握这些技术的时间竟如此久远。
陆子衿又同那行人叮嘱了几句注意保暖的话,便与李庄头继续往前走去。
“我这一路走来,发现庄子周边还有不少荒地尚未开发,那些佃户为何宁愿租种良田,却不愿去开荒呢?”
陆子衿心中满是疑惑。
“小姐有所不知,剩下的荒地往往大多是贫瘠之地,像陡坡处,或是肥力极差的荒野。
另外就是离河流较远,灌溉不易。
虽说开了荒地,归开荒百姓所有,可朝廷随后便会将这些荒地纳入征税范围。
况且有些贫瘠之地的土壤改良,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乃至数十年之久。”
陆子衿听后,微微点头,心下明白。
也就是说虽然荒地开发后,归百姓所有,但陌生土地会面临的风险皆由百姓承担。
先前一隅庄子开荒的那地,树根荆棘缠绕,耗费了诸多劳力才开垦出来,后续还得用农家肥去滋养土地。
自己可以不计成本地开荒,可那些在生存边缘苦苦挣扎的百姓,却是赌不起。
她略作思忖后说道:“你把庄子周边的荒地考察一下,划分等级,由易到难这样逐步推进开荒进程。
人手嘛,就从周边村子招募百姓,按劳付酬。
与他们签订契约,五年内在上面种植的棉花,按照三十文一斤卖给朝熙庄子。
五年后,良田半价优先卖给开荒者。”
“小姐?”
李庄头知晓小姐因棉花需求量大,开垦荒地无可厚非,既付了工钱,便是小姐所有,但为何已成的良田还半价出售。
“村民们每日起早贪黑,如牛马般做着最累最脏的活计,可即便如此,种粮之人却依旧常年吃不饱肚子,这又是何道理?
我呀,也并非是什么大善人,不过是想让他们得到应得的罢了。”
京城周围的良田,大多都集中在权贵世家手中。
人与人之间有智商,家世等诸多差别,做不到绝对的公平,可相对的公平总归还是要有的,不然这世间也太过让人寒心。
吃得饱、穿得暖,本就是生而为人的基本尊严。
这般勤快之人,却仍挣扎在贫困线上,只能说明有人窃取了他们用血汗换来的成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般景象,着实荒谬又毫无人道可言。
“好,小的等会儿就去办。”
李庄头听后,眼眶微微发热。
他识得些字,承蒙东家赏识,做了这庄头,以前日子虽说紧巴,好歹还能勉强果腹。
可有些人家却是顿顿喝稀汤,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一文钱。
在这世道,能让百姓得到应得的,那便是大善之举了。
不多时,有些老庄子上的人,依照初次见到陆子衿时的做法。
每家各做了一道菜,带上碗筷,来到主院,要与陆子衿一同用餐。
陆子衿看着桌上的菜肴,有炖羊肉、鸡汤、红烧肉……
用料颇为实在,菜色也较以往丰富了许多,比起夏天来庄子时,不知好了多少。
“哟,大家伙这是发财了呀。” 陆子衿笑着打趣道。
一位热情的妇人高声说道:“都是托小姐的福呀,如今咱们每隔几日便能吃上一顿肉了。”
其实,每日吃肉倒也吃得起,只是苦日子过惯了的人,终究舍不得这般花销银子。
“那我今日可真是有口福了。” 陆子衿笑道。
众人听后,哄堂大笑起来。
有些老人,夜里因畏寒早已上床歇息了,此刻也赶来凑热闹,默默地擦拭着眼泪。
谁能想到,日子过着过着,竟等来了这般好日子呢。
陆子衿落落大方地品尝着菜肴,虽说调料用得较少,可食材皆是天然生长,别有一番原汁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