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淮晏眼前天旋地转,踉跄中,抬起的手掌重重按在茶案上。
他失去所有力气,坐到椅子上,薄唇颤着,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闭上了眼。
“罪妇宋霓如今被关在狱中,指认一切都是臣所为,文武百官全都听见了,陛下要将我们宋家九族都下大狱吗?”
湛淮晏听到宋崇渊这话,才睁眼,哑声道:“那些只是罪妇的一面之词,口说无凭……”
仙仙不喜欢被束缚在襁褓里,两手从里面拽出来挥舞,一会儿去抓宋崇渊衣襟上的花纹,一会儿小巴掌往宋崇渊下巴上招呼。
她本来是要抓宋崇渊下巴上这两天冒出来的青色胡渣,但因为手不太灵活,于是就好像甩了宋崇渊一个小巴掌。
啪一下,还挺响,大奸臣抓住仙仙的手,塞了一个拨浪鼓给她,没抬头接过湛淮晏的话,“陛下的意思是你会调查,验证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皇后和小丞相,瑄王不主动现身,恐怕是要朕加大筹码。”湛淮晏避开宋崇渊的话题,安排道。
“丞相府已经清理干净了,不过到底有很多鲜血渗入砖里,没几年风吹日晒味道散不去,岳父若是不愿再住,朕已经另外给岳父一家安排了更大更富丽堂皇的府邸。”
“你也可以先在皇宫住一段时间。”新帝说这句话时,顿了顿。
郑氏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新帝。
大奸臣已经冷哼了,“让我们住进皇宫,是拘禁,还是挟持为人质,拿我们找瑄王换皇后和虞哥儿?”
新帝抿了抿薄唇,线条优越的下颌线紧绷,“岳父大人,朕不希望我们之间现在就有猜忌了,不管是罪妇的指供,还是群臣要借此构陷谋害你们,朕都会偏袒着你们,保你们宋家平安,让你们宋家更富贵荣耀。”
郑氏想到那天早膳时呕吐很久,虚弱难受的宋令虞,没忍住接道:“可明明是陛下你不信任我们在先,猜忌我们的!”
“若是你告诉我们你的计划,我们知道你一定会赢,就会坚定地支持你,而不是坐以待毙,被姚大人围攻了丞相府,皇后和小丞相都被瑄王带走了。”
湛淮晏压着嘲讽,语气竭力平静恭敬,“你们无法确定朕会赢,难道就不应该支持朕吗?”
“当天岳父和小丞相若是去了宫内,跟朕站在一处,那么谋逆派又怎么会、怎么敢围攻丞相府?”
郑氏有怒气,他又何尝没有?
小丞相虽然没有告密给瑄王,没有帮瑄王,但同样也不信任他,没支持他。
他又怒又痛。
仙仙一把挥开拨浪鼓,去抓宋崇渊的墨发。
宋崇渊还能怎样,歪着头给她抓,“那真是可惜,我们不是武安侯,在不确定谁会赢的情况下,还会坚定不移地追随皇上,赌上自己的九族,我们宋家人奉承的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郑氏嗔了宋崇渊一眼,宋崇渊特意教过她,“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意思是,君子不会让自己处在危险中。
其实说难听点,相爷你这不是墙头草吗?
宋崇渊凶狠地瞪郑氏,他们明明是碟中谍,表面上在帮对方,实际上是在为自己谋利,害对方。
宋崇渊的话可以说是有点大逆不道了,不过新帝看着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二人,他很疲惫,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疼痛晕眩的太阳穴,“朕就算要你们做人质,也是在演戏给瑄王看,希望你们能配合朕。”
湛淮玦不会让宋家人出事的,所以拿宋家人的性命来威胁湛淮玦,应该能换回阿凝和小丞相。
郑氏面色一变,担心湛淮晏会用小孩子,立刻往前走了一步道:“虞哥儿最在乎的是妾身,瑄王会更忌惮,所以让妾身来陪陛下演这场戏!”
新帝还没说什么,宋崇渊一手抱着仙仙,一手把郑氏拽回到自己身侧,“虞哥儿最爱的分明是本相这个父亲,且本相的身份更贵重,陛下拿臣和仙仙当人质吧,事半功倍。”
郑氏愣了愣。
新帝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去风雪中,留下话,“岳母,朕让程达护送你们去皇宫,朕和岳父大人、小姑子去找皇后和小丞相,我们都会平安回来,你们不必担心。”
老太傅皱眉,“他这分明还是拿我们宋家全部人当人质啊。”
老夫人心里一阵寒意,嘴上也只能说:“只是演一场戏而已,皇上他是太在乎皇后和虞哥儿了,只能出此下策。”
“只要皇后和虞哥儿平安回来,儿子你和重孙女就受点委屈。”
宋令书握着快要临盆的陆氏的手,俊逸的面容很凝重,“储君总是找手握重兵的武将联姻,哪怕是皇上都会为储君这样筹谋,就像之前陛下要娶的是武安侯。”
“但等登基了,帝王又忌惮打压外戚,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闭嘴!”宋崇渊脸色难看,一开始他不知道湛淮晏中了用虞哥儿的心头血做药引的千魂引,以为湛淮晏是真的爱同为男人的小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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