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媞,你……”
李怀肃捏了捏眉心,只觉心口痒得厉害,痒得发疼。
他忍不住咳了几声,才深深吸气,耐下性子,“人命关天,不是你说一句是你吩咐的,就能遮掩过去。管教不好下人,确是有错,可也别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殿下什么意思?”
“孤的意思是……”李怀肃顿了顿,“被推落水的是安儿的贴身丫鬟,秋日水寒,那丫鬟被救上来直到现在,都还在发着高热!连大夫都说,这是肺里呛了水,未必能活。云媞,那是安儿自幼服侍在侧的婢女,是一条人命!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孤怎能不给她一个说法?”
男人冰冷的而极具威压的目光,冷冷剜向来福。
李怀肃:“如今孤只是罚这个丫鬟,不会把你牵扯进去,影响你们姊妹失和。”
迎着男人目光,云媞眼睛眨也不扎,“殿下,就算人命关天,也讲个是非对错。”她给了来福一个眼神,“去换身衣裳,再来伺候。”
来福刚刚转身。
“不准走!”
李怀肃声音冷沉。
小丫鬟脸色一白,站住了脚,退都不敢再退。
云媞上前一步,挡在来福身前,“我的丫鬟不过是为了护着主子的名声,且不曾动手推什么人入水。殿下为何不查清楚,便来兴师问罪?”
李怀肃:“云媞,此事已闹将了出去,玉清观的道长,今日来祈福的世家,甚至是皇后的萧家都已经知晓。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
“那么多人都看着,可有人亲眼看到我的来福推那丫鬟落水,意欲杀人?”
李怀肃赶到时,萧云屏的下人已经把那小丫鬟救了上来,一旁也聚了几个道士对金岚施救。
金岚昏迷过去,牧云安在一旁只是哭。
旁人都传说,是来福动的手。
那么多人,难道……都空口白牙地诬陷一个丫鬟?
李怀肃摇了摇头,“还有两日,便是大婚。今日,必须给安儿一个交代。”他看向来福,“只是让你的丫鬟去赔罪而已,并不过分。”
“呵……”
云媞轻轻地笑了。
赔罪?还要鞭打三十,跪四个时辰,再去伺候牧云安的人,任她磋磨。
绿萼手臂上的那些伤痕,在云媞眼前一闪而过。
她向李怀肃,“事情不是殿下说的那样,我的丫鬟也不能让人随便带走,顶罪受罚。”
看着眼前女孩倔强抬起的小脸,李怀肃有瞬间的恍惚。
从前,云媞也是这样护着他。现在,却为了一个丫鬟,宁可和他对质。
“云媞,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李怀肃俯身又咳了几声。
一句“我都是为了你”,涌到唇边,到底不曾说出。
半晌,李怀肃血气平复,直起身子。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然后垂下眼眸,“在你心中,孤,孤的情谊,孤为你做的这一切,连一个下人,都及不上,是吗?”
他见过云媞不经意间看来福,甚至是看狗尾儿的神情,时时都带着些暖意,言行间都多有回护。
和看他时,全不一样。
李怀肃闭了闭眼,“罢了。既然你这样坚持,从今日起到大婚结束,你便待在这里,不要出门抛头露面地惹事。待大婚事了,孤送你回栖霞山。”
这几日,便是变相禁足了。
云媞垂下眉眼,刚要回答。
身后来福急步跨到云媞跟李怀肃中间,扑通一声跪下。
小丫鬟骇得小脸煞白,“小姐,殿下,奴婢认罪!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千万别为了奴婢怪罪小姐,她、她……”
她说着,“哇”地一口血沫,直喷出来。
溅上云媞素白的裙摆,留下刺目的红痕。
看着那血点子,李怀肃一愣。
只听云媞颤抖着声音尖叫:“来人!快来人!”
忙乱一阵,观中大夫赶来,为来福施了针,瞧着她状态稳定下来,不再吐血,才向云媞、李怀肃道:“这位姑娘想来是刚才跌狠了,摔断了肋骨。伤情已十分严重,老夫再晚来些,怕是她这一条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来福还没说什么,云媞眼眶先红了,“是她们欺负你的?你回来为何不早和我说?”
来福苍白的小脸泛起一点红,“奴婢、奴婢是觉得窝囊,辜负小姐的教诲,便不曾说……”
她回来只告诉云媞,教训了牧云安身边的丫鬟,自己先挨了打的事儿,一句没提。
一旁,李怀肃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牧云安可不曾说过,自己的丫鬟也动了手。
来福断断续续说了经过,只那些骂云媞的脏话,她到底不忍说出口,怕伤了自家小姐。“可奴婢,确是不曾推她入水……那水潭深,若落下去,恐怕没命。奴婢、奴婢不敢杀人……”
李怀肃闻言,一言不发。
“我信来福。”云媞伸手,为小丫鬟擦去额上冷汗,回身向那大夫,“无论用什么药,千万请治好了她!”她攥紧来福的小手,“我……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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