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枫脚下一绊,险些跌倒。
她自诩清高,从未如今天这般受尽屈辱。只觉云媞的话,像又在她胸臆间点了一把邪火。
冷枫猛地回头,眼眶涨红,“我不过是遭到殿下误会,今日狼狈了些,竟连你也要上来踩上一脚!”
一个终身见不光的外室,又得了那样的疯病。
这样的女人,就一时迷惑了殿下,又岂能长久得了?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冷枫一侧脸,却发现云媞笑了。这笑容绝美无双,落在她面颊上的阳光似乎都要比别处亮上几分,看得冷枫心中一阵不舒服。
云媞:“这话奇了。太子治下,素来最讲求公允之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难道冷大夫自以为身份有多高贵,做错了事,害错了人,便可以不认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一句一句却直接扎在冷枫心上。
冷枫面色涨红,刚想开口说逐浪根本不配她道歉。
一回头,却直直对上李怀肃嫌恶的目光。
他这样看她,竟像是……
厌极了她!
冷枫心如刀割,再说不出什么,只得草草向逐浪躬身行礼,算是说了一句“对不起”,便仓皇离去。
众下人中。
柒柒瞪大了眼睛,向一旁的婉婷:“冷大夫素来性子高傲,拿鼻孔看人。小夫人竟能逼的她道歉……”
“住嘴。”婉婷压低声音,截断柒柒的话。
却听得云媞的声音,从高高的上首处清晰传来:“殿下既把这宅院交由我管,我今日索性说个清楚。诸位中,有不认我做主子的,今日大可以当着殿下的面,一并说清,另谋高就!”
众下人闻声,齐齐跪下,口称:“奴婢/奴才不敢!奴婢/奴才誓效忠主子,永不变心。”
其中,柒柒喊得响极了,震得婉婷耳朵嗡嗡作痛。
“好。”
云媞一开口,众人声音瞬间止息。
“既然如此,”她微笑,看向身边的李怀肃,“太子殿下,可能借剑穗一用?”
“好。”
李怀肃自然不会不允。
他握住剑鞘,将剑柄递到云媞跟前。
云媞取过来福手中小巧的金剪刀。
“咔嚓”一声。
朱砂红色的流苏穗子,落在女孩掌心,更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
云媞纤细指尖拈起流苏,手一松。
流苏穗子径直落在她脚旁的地上,比手指还长些的穗子,摔得七零八落,统统散开。
云媞:“都抬起头来。”
众人看向那流苏,只听云媞声音郎朗:“我这卧房日日都要打扫,但每日打扫过后,这流苏穗子,今日是什么模样,往后日日都要是什么模样儿,若错了一根,少了一根,便要唯你们是问。”
她顿了顿,“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一旁,来福扬声:“可都听清楚了?”
众人正愣着。
柒柒大声:“听清楚了!”
下人中有机灵的忙也跟着应答。
“好。”云媞满意微笑,“听清楚的,今日赏钱一贯。若做得好,明日还有赏钱!”
这下,众下人忙纷纷应着,各司其职去了。
下人散尽,云媞才微笑着看向一旁的李怀肃:“怀肃哥哥,可会怪我管得太多?”
“自然不会。”
李怀肃温声道。
他自幼认识的云媞性子天真烂漫,却也勇敢果毅,不是任人欺辱的性子。况且她肯用心思在下人中间立威,不就是要为他经营好内宅?
自然,也就不会想着走了。
想着,李怀肃道:“今日,到底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云媞笑了,“有怀肃哥哥信我,我怎样都不委屈。”
李怀肃离开后。
来福眉宇间第一次染上了喜意,“小姐,太子殿下待你真好。”
比傅轻筹那个畜生,强上百倍!
“是吗?”
云媞面上笑容淡了些。她做到妆台边,叫来福帮她重新编了头发,把披散在肩上的流丽长发,尽数盘在头上,又用镶嵌红宝石的金簪固定好。
比刚才温婉的模样,更添威势。
云媞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道:“他……也并没有很信我。”
来福瞪大眼睛:“怎么会?奴婢明明看见,那冷大夫以动摇国本的大罪攀诬您时,太子殿下第一时间把您护在身后呢。”
云媞轻笑,“足见那冷枫的话,太子……是信了。”
来福一愣,半晌眨了眨眼。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亏她还以为,太子待云媞好,比傅轻筹强。
小丫鬟心里有些难过,脸上不免带了出来,“都怪奴婢,奴婢不该瞎说,惹小姐难过……”
“没怪你,我也不难过。”
“可、可是……”来福急道:“殿下若总是这般不信您,咱们的仇,什么时候才能报……”
她知道,这一次,小姐的对手,是她的母家。
一个给旁人做外室的女子,要问自己的父亲讨公道。这话说出去,便先占不上理,只能叫太子出手……
“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