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顶轻烟色的幔帐。
帐子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云媞顿了顿,才察觉出,这味道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
下意识地,她撑起身子。
后脑还是一阵疼痛,却没有之前那般痛得厉害。
能觉出痛来……
她还活着?
云媞看向身边。公主府内的那只胖橘猫,正瞪圆了眼睛,冲她喵喵直叫。
下一刻。
青烟色的幔帐,被人从外一把掀开。
一个容长脸儿,双眼细长,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倒拿着鸡毛掸子,本要赶猫,见到云媞睁开眼睛,动作顿了一下。
“你醒了?”
她把鸡毛掸子随意一扔,“等着,我去禀报主子知道。”
那侍女一阵风似地走了。
云媞手指压着太阳穴,咬唇支起身子,打量着屋内。那侍女走后,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来不及细看屋内装潢,扶着床柱撑起身子,下了床。
“噗通”
橘猫跟在云媞身后,也一下子跳了下来,围着她的脚踝直打转儿。
猫儿绊脚。
云媞干脆躬身,把它捞起来,“别叫。”
那猫儿真的就乖乖的,闭上了嘴。
云媞轻手轻脚地抱着猫,走了几步,不得不有把猫儿放回地下。“我顾不得你了……”
猫儿重,她又刚醒,身上没什么多余力气。
仅够自己逃出去……
云媞紧走几步,可刚一出门。
“锵!”
两道兵刃,直接在房门口交叉,骇得云媞后退了半步,险些跌倒。
她这才看清,她睡的这间房,门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侍卫,黑衣黑甲,面容冷肃,此刻正挡在自己身前。
云媞哑着嗓子,“你们的主子是什么人?做什么不让我出去?”
她顿了顿,“让他来见我!”
“主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刚才那侍女从院子里奔来。
见得她来,那两个侍卫才撤了刀兵,“婉婷姑娘,主子可说了要见人?”
婉婷摇了摇头。
她伸手,扯住云媞胳膊,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往屋里走去,“你才刚醒,就不消停。这是要做什么?”
回了屋里,婉婷紧闭门窗,才回头向云媞:“主子现在没时间见你,你且等等吧。”
婉婷手劲儿大,云媞被她抓过的地方,一阵发痛。
她瞥了一眼婉婷,淡淡到:“你的主子,李怀肃?”
婉婷一愣,旋即声音中有了几分怒意,“你如何敢直呼主子名讳?你、你还以为你是从前的……”
她声音拔高。
却在云媞看过来的瞬间,一下子噎住。
明明久困病榻,才能起身,婉婷没想到云媞的眸光,刀刃般锋利,好像要直刨她心腹,看进她心里。
这女子瘦弱得竹竿一般,竟有这么骇人的神情……
婉婷呆滞间。
云媞淡淡地:“从死地里捞我,想必不容易。若我在你手里出了什么事儿,你猜你的主子能不能饶过你?”
“你……”
婉婷是李怀肃从宫中带出来的大宫女,身份不低,此刻却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咬唇,“奴婢是没这个伺候你的福分,你且等等,有人来伺候你!”
说着,她摔门离去。
片刻后。
“小姐!”
云媞房门被从外撞开,满脸是泪的来福麻雀归巢似得张开双手,向着云媞奔来。
到得跟前,来福却不敢触碰,生怕把云媞给撞痛了。
小丫鬟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小姐,你睡了整整七日,好生骇人!奴婢还以为、还以为你、你撑不过了……”她哭着,说不下去。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云媞勉强笑道,“药奴人呢?”
来福摇头,“奴婢被傅轻筹抓去关起来,就再没见过药奴。不过她本领大,想来是跑了。”
也对。
云媞点点头。
来福的眼泪止也止不住,“那日,奴婢听说公主府大火,里面的人都烧死了。奴婢怕极了,还好晚些时候,太子抱着你回来。可你也晕着,奴婢怎么唤都唤不醒……”
云媞愣了愣,“公主府,大火?”
“是。”来福猛点头,“现在街面儿上都传遍了,说是宝宁公主今年流年犯着了火神,再一再二地遇火,她的府邸烧成一片白地,皇上皇后再不许她出宫。你、你……”
云媞看向来福,“说。”
半晌,来福才嗫嚅着说出,“外面都说,说牧家大小姐好不容易洗净了冤屈,却死在了那一场大火中。是、是……天意。”
“天意?”
这两个字,烧红的炭火一样滚过云媞舌尖,留下一阵剧痛。
要她牧云媞死的,
是天意?
“呵呵,哈哈哈哈哈……”
笑纹从云媞唇边浮起,一点点地蔓延至全脸,全身。云媞笑得躬下身子,眼中忍不住地流下泪水。
“小姐,小姐你笑什么?你别这样……”来福伸手扶着云媞,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