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李怀肃也忙得,整个人都住在了吏部,又需时不时去兵部议事,筹备征夷军诸般事宜。
天气骤然凉下来,冷风中带着燥意。再加上连日疲累,眼见得李怀肃咳疾更甚。
直到支撑不住,晕了小半日。被太医救醒后,又一心扑到案牍上。
众人交口称赞,太子勤政,是国家之福。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般忙,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惦念心中那些乱纷纷的念头。
自他知道云媞还活着……
虽不齿她的行径,可一空闲下来,心中却忍不住反复寻思——
傅轻筹那样的人,明明是个花架子,到底哪里放牧云媞不惜放弃一切,做一个“死人”,也要跟他在一起?
一年前,李怀肃得知云媞“死讯”,千里奔袭,赶回盛京,进城时,迎面撞上云媞的棺材出城。
他纵马地冲到牧家,原想质问牧殊城,他临走时,他的云媞还好好的。为何等他回来,就剩下一架枯骨?
可一进牧家的门。
他就呕出一口鲜血,人事不知。
再醒来,恍恍惚惚觉得,眼前的轻纱后,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就是云媞。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
可那,是牧云安。
把人抱在怀里,他刚觉出不对。
门外便出来一声尖叫!
紧接着,是一个妇人冲进来,一把从自己怀中扯过牧云安,“安儿,你姐姐刚死,你如何便做出这等没廉耻之事?你爹可要打死你的……”
一旁,李怀肃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
云媞已经死了……
他的这一抱,夺走了牧云安的清白名声。
牧云安哭着寻死觅活。
眼见着那妇人拉她不住,她便低着头猛地奔向一旁朱漆柱子上撞去!
是真的无颜活下去。
被李怀肃拦腰抱住。
“罢了……云媞必不忍心看她的妹妹这般伤心。”李怀肃声音嘶哑,心中刀割一般剧痛,“孤娶她便是。”
屋外,一阵喧哗,打断李怀肃回忆。
他自休憩的床榻上撑起身来,便听得
外面候着的太监马上吊高嗓子:“太子殿下醒了?醒了正好,圣上有旨!”
李怀肃只得起身接旨。
德昭帝的圣旨很简单,不过是正式通知三日后的中秋家宴,要太子携未过门的太子妃一并前来参加。
跪听旨意时,李怀肃忍不住咳了几次。
宣旨后,贺公公连忙扶起李怀肃,“太子殿下,这是陛下明面儿上的旨。可老奴临出来时,皇上叮嘱了,说殿下今日忙,身子若是实在疲累,这中秋家宴,告假也罢。”
贺公公面上,连褶子里都藏着笑,“左右殿下跟皇上是至亲的一家人,聚不聚的,也不差这一天。往后相伴的日子,还长着哪,有的是太子孝顺的机会。您说是不是?”
“贺公公说得是。怀肃偶感风寒,确实不便出席家宴,若过给了父王、母后,倒是怀肃不孝了。劳烦公公转告父王,待怀肃身子大好些,再向父王、母后请安。”
送走贺公公,李怀肃微微冷笑。
德昭帝的意思很明显。中秋团圆节,是家人之间的团圆。皇帝、皇后、宝宁公主和李怀璋,才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至于他李怀肃……
不过是皇长子和先皇后留下的一件遗物罢了。
皇上一看,便要伤心。
看来,这个中秋,他也要“病着”,自己一人过。不过,他倒是可以去宝宁公主府上。
趁着宝宁入宫,好好问问牧云媞,到底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他就不信,宝宁公主不在,牧云媞真就不愿跟他说一句话!
中秋前夜。
公主府。
云媞这几日入口的东西都格外小心,竟也未觉出什么异常。
整个公主府中,除了傅轻筹时时来往,不曾有旁的什么。
云媞照料的石莲美人长得极好,整个花圃伺候的下人都得了公主的赏赐。再加上眼看着中秋还有赏钱,府内人人脸上都有喜意。
到得八月十四,宝宁公主府中上下都赏了好酒好菜。不当值的下人,可随意取用。当值的也给留足了份例。
阖府上下其乐融融。
到晚间,玉翘、璎珞同着几个年轻侍女,连带云媞一起,都被叫到公主面前,一同饮酒取乐。
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宫外准备过节。
宫内的节日固然热闹,可他们做下人的,更多的是为了主子乐,自己不过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今年出得宫外,虽是跟在公主身边伺候,可到底松泛了许多。
连一向性子沉稳的璎珞,都因多喝了几杯,活泛了起来,不住地笑闹。
傅轻筹和宝宁公主两个,高高地坐在上首,俨然已把自己当成了这公主府的男主人。
云媞眼看着,傅轻筹看向自己这边,然后俯首对宝宁公主说了句什么。
宝宁公主笑笑,对着云媞遥遥地扬起了酒杯。
席间,所有下人都齐齐望过来。
宝宁公主,这竟是在邀那外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