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白衣银甲,使一柄红缨长剑,在一团混战的人群中,穿花蝴蝶一般,上下翻飞。
因只是比试,他手中长剑也是点到即止,却着实染了周围几个人的鲜血。
自己也被人发狠伤了几次,银甲内慢慢透出血色。
洒在白衣上,格外扎眼。
宝宁公主远在席上,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受伤了!”
宝宁公主一声惊叫,看向李怀肃特意留下的副将,“血,你没瞧见吗?他流了好多血!快叫停……”
李怀肃那个副将是个憨直的,免不了解释道:“公主殿下,这是男子比试身手,见血岂不是常事儿。大家下手都有分寸,不会致人死地,无妨……”
宝宁公主却无心听他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傅轻筹身上。
昨日看的戏文,此刻一句一句都在脑中循环往复,傅轻筹也与那武生扮演的骠骑将军肃凌的身形合二为一。
他加入了征夷军,竟也要上战场了……
也会和她告别,然后战死疆场吗……
不,不行!
秋香色锦州缎广绣下,宝宁公主纤细的手指紧紧攥起,尾指上养得水葱一般的指甲生生折断她也觉不出疼痛。
她不能让他去死,不能!
是她误会了他,她还有话要对他说……
突然,宝宁公主眼睛猛地瞪大。
那烟尘飞扬的演武场中,傅轻筹被人前后夹击,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傅轻筹一口血喷在身前土地上。
血色渗入土壤。
“啊!”
看台上,宝宁公主再也因忍不住,惊叫出声。
演武场上,傅轻筹听到这叫声,忍不住唇角微微扬起。
“你笑什么?”
他的对手,秦将军的小儿子一脸莫名其妙。这个傅轻筹,听说是辞了好好的轻骑卫统领不做,一门心思来投征夷军。
他本来佩服他勇毅果决。
可今日交手一看,傅轻筹招招式式,不过舞起来好看而已。等到了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命的时候,可以说是毫无用处,连自保都难!
不然,也不会连区区比试都受这么严重的伤……
可他真没下死手啊,倒是那傅轻筹自己往上撞……
秦小将军正在茫然不解间,却见眼前的傅轻筹身子一个踉跄,被血染红的袍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曲线。
就这么,晕在了地上。
秦小将军;???
看台上,宝宁公主霍地站起,“停!救他!本宫不许他出事!绝对不行!”
太子府。
李怀肃一入府中,逐浪连忙奉上药碗:“咱们一得着信儿便着人煮了解毒养身的方子,殿下乘热喝,效果好些。”
深褐色的药汁在瓷碗中微微打着旋儿,热气夹杂着苦意,直扑面颊。
李怀肃看也不看,端起药碗,灌下。
他喝得急了些,一汩深棕色药汁顺着唇角,流过脖颈喉结。被李怀肃抬手抹去。
好半晌,剧烈的咳嗽才止息了些。
一旁,逐浪接过药碗,心疼地嘟囔:“殿下身子这几日才好容易好了些,就这般下作……”
“不过是有人见不得孤罢了。”李怀肃面色稍嫌苍白,神色却十分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逐浪:“快进屋歇吧。今日晚些还需服一遍药,殿下千万勿要忘了。”
一个时辰后。
李怀肃睡在榻上,恍惚间,只觉有人靠近。
什么东西被凑到唇边,又热又苦的液体贴在唇上,就要灌下。
李怀肃猛地睁眼。
“咔嚓!”
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挥了出去。
牧云安手中药碗,被打得反扣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药汁撒了一地,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李怀肃眼中陌生戒备的目光,骇得牧云安一张小脸全白了,“太子哥哥,是、是我,是安儿啊……”
李怀肃面色愈沉,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一阵咳嗽生生逼了回去。
他咳得厉害。牧云安又怕又一脸的心疼,赶忙上来帮他拍背。
她声音带了丝丝缕缕的哭腔,“太子哥哥,是安儿不对,安儿知道不该再冒进你卧房,可、可满盛京都传遍了,太子重病,说你在演武场上被抬着出去,咳得浑身都是血。安儿……安儿好怕,好怕……”
“没那般严重。”李怀肃止住咳嗽,缓了缓。他抬头,看着牧云安满脸的泪水,声音终是缓了下去,“下不为例。”
“好。”牧云安带着泪水,绽放笑脸,“安儿知道了,安儿……啊!”
她一声痛叫。
李怀肃看向牧云安手背。
她猛地把双手藏到背后,脸上还是笑着:“没事的,安儿没事。”
李怀肃握着牧云安手腕,硬把她的手从身后扯到自己眼前。
她白嫩的手背上,被烫出一片红痕。
是刚才被自己打翻的药汁。
李怀肃眸色沉了沉,“……抱歉。孤不知是你……”
他松开牧云安的手,冲着门外:“叫人取玉雪膏来。”
门外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