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簪头,在距离云媞眼前一线处,堪堪停住。发尾红色的丝线流苏,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云媞跪得笔直,身子没有一丝摇晃。像完全意识不到近在眼前的威胁。
发簪在半空中停留片刻。
明铛终是不甘心地放下,“殿下,这傻子没反应。”
难不成,是真的傻?
明铛偷眼看向宝宁公主,见公主面上闪过一丝不快。明铛:“殿下,奴婢再试试。”
“去吧。”
见云媞虽然呆愣愣的,跪坐的仪态却娴静优雅得不行。竟比公主还好看!
明铛眸子一暗,向着云媞脸上猛地一挥手。
“殿下,您瞧。”
明铛得意洋洋摊开手心。
掌心静静躺着云媞一只翡翠耳坠。银制耳钩上,一抹血丝。
再看云媞,女孩小巧的耳垂,已是红肿一片,血珠从耳洞中涌出,点滴洒落在肩上。看着就疼。
宝宁公主不错眼地盯着云媞。
这傻子似乎真像傅轻筹说得那般,全无反应。
不知道怕,也不知道疼。想来,是真的痴病。
公主脑海中预想好的剧情并未上演,她满脸失望,叫明铛提着云媞发髻,把她一张小脸迫到自己跟前。
“既然你是真的傻,本宫原不该和你计较。可……傅轻筹他本心不悦于你,你不该痴缠个不休!”
见云媞没有反应,宝宁公主直觉自己像是全力的一拳,重重砸在了棉花上,难受得不行。
她目光落在云媞红肿的耳垂上,向身边侍女道:“把本宫赏她的耳坠拿来。”
明铛答应着。
可那两个托盘中,根本就没有耳坠。
明铛眼珠一转,从自己耳上卸下一只耳环,双手奉上,“公主,用这个。”
宝宁公主:“本宫亲手为她戴上。”
明铛掩口而笑,“有公主替她梳妆,这傻子真有福气!”
宝宁公主挑唇一笑。她接过明铛手中耳钉,缓慢却用力地,按进云媞还受伤流血的耳洞里。
“傅轻筹他只是可怜你,对你没动过一点真心心,你活着,就是他的负担,他的污点。”她自觉自己的话说得恶毒,云媞脸上却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宝宁公主不甘心,“你若当真爱重傅轻筹,就该——为他去死。只有你死了,他往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说着,宝宁公主直视云媞,却只在她黑漆漆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自幼身子羸弱,皮肤稍嫌蜡黄,不若眼前这个傻子明艳动人。
宝宁公主眸光一沉,“明铛,划烂她的脸。”
“是!”明铛早看不过眼傻子也能这般好运,忙不迭地应声,举起银簪。
一旁,双环忍不住开口:“殿下,若伤了她的脸,恐世子爷心中不快。为她伤了世子爷的心,殿下,这不值得。”
见宝宁公主面露犹豫,双环又劝:“她不过一个傻子,往后大可以慢慢寻着机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世子爷不会知道是咱们……”
“本宫管他知不知道!”话虽这般说,宝宁公主到底让明铛放下了发簪。
又过了小半晌。
门口处才传来璎珞声音:“世子爷,您回来了。”
宝宁公主使了个眼色,双环从地上扶起云媞。
傅轻筹进来,双手奉上了一本边角已翻了黄的古戏本,“请公主过目。”
宝宁使明铛收下。
明铛谢了傅轻筹,才指着云媞耳垂道:“刚才奴婢为小夫人戴公主赏赐的首饰,小夫人乱动,这才不小心划伤……”
一旁,宝宁公主:“傅轻筹,你不会怪我吧?”
“微臣不敢。”傅轻筹顿了顿,“公主接下来便要学戏。痴儿什么都不懂,留在此处,也是无用,不若先遣她下去。”
宝宁公主眸光微闪,“无妨,本宫……很喜欢有她陪在身边。”
傅轻筹抬眼。
虽小却精致整洁的书房内,公主高高上座,身边围绕着她的四个大宫女,一片莺声燕语。天家富贵,格外晃眼。
云媞呆立在一边。
无论如何也融不进她们的世界。
傅轻筹向宝宁公主恭顺低头,“既公主喜欢叫痴儿陪着,便叫她在这儿候着吧。能陪伴公主,也是她的福分。”
另一边,太子府。
牧云安无声地推开书房的门,“太子哥哥——”她猛地噤声。
眼前,李怀肃手肘搁在桌案边沿,苍白修长的手指撑着额头,双目紧闭,竟是在小憩。
夏日黄昏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投映在男人侧脸,更衬得他面色冷白如玉。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金橙色的阴影。
牧云安心口突地一滞。
她的太子哥哥,当真是生得极好。
这般好的男人,往后就是她的了!
不枉她和娘,在那个沈氏手下伏低做小这么多年,终于把牧家嫡女的身份,和太子的婚约,从牧云媞那小贱人手中抢过来!
牧云安忍不住,一只手向李怀肃脸颊伸去……
下一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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