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那是你小舅舅啊!你如何连自家人都不肯放过?”
对上李怀肃冷硬的眸子,萧皇后长叹一声,终于忍不住软了声调。
“肃儿,你不看在本宫面上,难道连你娘的面子都不顾?你舅舅小时,可是被你娘抱在怀里疼爱的幼弟!”
李怀肃顿了顿,“既然舅舅不愿流放,可以。”
萧皇后刚舒了一口气。
李怀肃:“那便,送他全家下去,向我母后请罪。”
“你!”
知道再没得谈,萧皇后颓然地叹了口气,“本宫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心狠的……”
李怀肃起身,“母后既没旁的事,儿臣便先告退……”
他还未及转身。
殿外,小太监小跑着报进来:“皇后娘娘,宝宁公主求见。”
“外面儿还下着雨,湿冷得很,她如何来了?”萧皇后皱眉,“快叫进来,别淋湿了。”
宝宁公主说是求见。
皇后的话还未传出,她已经提着裙子,快步入内,“母后,你就答允儿臣——”
见李怀肃也在,宝宁声音只是微微一滞,草草向他蹲了个半礼,便又向萧皇后拧着身子撒娇,“母后……”
一见宝宁,萧皇后才觉胸口郁气消散了少许。
这孩子自幼身子弱些,她和皇帝都宠得不行,愈发惯出了她异想天开的性子。
可毕竟是自己亲生孩子。
与李怀肃不同。
不自觉地,萧皇后眉头虽皱着,声音却变得柔和:“你这孩子!当着你皇兄的面儿这般撒娇撒痴,真是……这么大人了还不知羞!”
“太子哥哥又不是外人!”
宝宁公主是继后头胎。正因她是个女儿,彼时还年幼的李怀肃才保得性命,是以他对宝宁这个妹妹,与旁的兄弟姊妹不同,倒也愿意宠着几分。
宝宁不管不顾,犹自说着,“母后,儿臣就只有这一个想头,你就成全了儿臣吧。”
“不行!”
“母后——”
“别说本宫不会同意,纵是你父王,也断断不肯!”
两人一递一句说着。
元后与继后同出一门,本是亲姊妹两个,眉宇间本就有些相似。萧皇后与宝宁公主说话的模样,倒叫李怀肃想起大哥、母后还在时的少许片段。
他忍不住开口:“宝宁妹妹所求何事?”
“皇兄愿意帮我说项?”宝宁公主眼睛一亮。
萧皇后皱眉:“别缠歪你皇兄!肃儿不知道,你这妹妹是疯魔了!出去听了一次戏,便要跟人家去学写戏本子。她一个未出阁的公主,这如何使得?”
“宝宁妹妹有些天分,母后倒不妨让她试试。”
宝宁闻言,眸子一亮,“就知道皇兄待我最好!”她又转过身子来缠萧皇后,“母后,你就答应了儿臣吧,求求你了……”
见李怀肃倒为宝宁说话,萧皇后皱眉。
自家的事,李怀肃掺和什么?
“肃儿身子还未好全,先下去吧,省得被宝宁聒噪,吵得你心烦。”
行过礼,李怀肃转身离开。
身后殿宇里,还隐隐听见宝宁叽叽喳喳的兴奋声音,“老师我都请来了,正在长春宫外花径上等着。这个人,母后一定想见!”
“什么人,这么神神秘秘的……”
只有李怀肃不在的时候,萧皇后才有这般真正慈和的声音。
李怀肃迈出殿宇,没听到宝宁那最后一句:“就是前日救了儿臣的,武安侯世子傅轻筹。”
长春宫外,花径。
等在一旁的傅轻筹见是李怀肃,率先躬身行礼:“太子殿下。”
他掩去眼底一丝失望。
前几日,他也和一众朝臣一起,只盼着李怀肃就此死了。他若死了,他带痴儿出门,便不用再挡住那张绝美的小脸。
李怀肃脚步一停。
傅轻筹……
他本想放过他的。
毕竟,是云媞主动,私奔向了他。
可一见这人的面儿……
反应过来时,李怀肃已经一拳砸了过去。
小半个时辰后。
宝宁公主看着傅轻筹一身的伤,大惊:“是谁在宫中把你伤成这样?”她跺着脚,看向身边沉默的侍卫,“说啊!是谁人行凶?!本宫必不会放过!”
傅轻筹唇角带血,眸光看向李怀肃离去的方向。
太子临走时说,要调他去东鲁驻防,要他通知家眷,最好准备。
东鲁距离盛京虽不算太远,可到底是地方上。去了那儿,便相当于被调离大盛权利的最核心。
他怎么肯?
尤其是现在,总提辖已把他的名字,列在了擢升名单之中!
他不会走的……
可如今,吏部是太子的天下……
宝宁公主声音,还在耳边聒噪:“傅轻筹,到底是谁伤了你,你、你说话啊!是要急死本宫吗?”
“是……太子殿下教导微臣规矩,微臣……合该领受。”
“是太子哥哥?”宝宁咬唇,“他自己身子不痛快,便要叫旁人也不痛快!”她看向傅轻筹脸上的伤,心疼地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