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何发泄和威胁,家丁就是不给开门。
任谁也想不到,堂堂郡守,竟被自己的儿子关在房里,进出不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是了,他就是夏侯茂祖,站在永州官场最巅峰的男人。
他膝下共有三子一女,老大博学多才,满腹经纶,偏偏生来带有胎弱之症,众人不知他出口既成章,只知他是个病秧子,换个季节都有可能缠绵病榻,平时嫌少离开自己院子。
老二和老大正好两个极端,不务正业,整日混迹花街柳巷,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人嫌狗憎。
老三是个庶子,身体健康也没有什么坏习惯,可他一心只想上阵杀敌,做那威风凛凛的将军,不愿从文。这不,南疆战事一爆发,他就瞒着家里偷偷和人一起奔赴了战场。
夏侯茂祖知道老三是个一根筋的倔驴,把他绑回来也会再偷跑出去,他等的就是一个可以建功立业的机会,不会轻言放弃。
没办法,夏侯茂祖只能私下为他打点,让他一到战场,就赢在了起跑线,托关系为他谋了个校尉。
老四是女儿家,也最省心,嫁给了他看重的一位探花郎,且还是自己的下属,对方家世虽不好,却有真才学,在永州历练一番,由他这个老丈人在里面铺路,将来调任京都不是难事。
最主要的是,他这个女婿家人死绝,孤身一人并不排斥倒插门,将来成大器添的是他夏侯家门楣,涨的也是他夏侯茂祖的脸!
夏侯茂祖已经想好了,老大老二指望不上,以后就拉扯老三和女婿。
谁知道老二一个月前不慎落水醒来,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气,勾栏瓦舍不去了,招猫逗狗也不干了。
以为是老二鬼门关前走一遭,感悟了生命真谛,开始学好了。
直到昨天,他才发现,老二竟然背着他这个老子做了很多很多事情,还都是杀头的大事!
夏侯茂祖骂累了,就靠着门边坐了下来,突然又听到了外面传来老二的声音。
“老爷又没吃饭?”
家丁摇头:“老爷说不打开门,他就绝食!”
听到夏侯晟的声音,夏侯茂祖站了起来,用力拍打门板:“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夏侯晟对家丁说:“你先下去吧。”
家丁俯身规矩的退下。
夏侯晟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托盘,将饭菜从门下面特地锯出来的一条缝隙递了进去。
“爹,你还是吃点东西吧,别气坏了身子骨。”
随即,屋里传出碗碟被打碎的声音。
夏侯茂祖怒不可遏:“你以为没有我的印章,州府的人会听你的给灾民分地和开仓发粮?”
夏侯晟坐在了凳子上,声音淡淡:“爹这几天身体不适,没办法处理公务,印章暂时由我来掌管。”
“就算你这么做,司仓司户也不会轻易相信。”
“爹你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在着手准备为灾民划分地皮和开仓放粮了。”
夏侯茂祖的一身一怔,这两个人都是他提拔的亲信,怎么会突然为夏侯晟所用?
“你用什么威胁了他们?”
“这个爹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在家里安心的养病,等安顿好了灾民,我自然会放你出来。”
夏侯茂祖气的跺脚:“你疯了不成?那群灾民和你有什么关系?竟然让你不顾全族的性命也要救他们?”
夏侯晟没有把大义挂嘴边,只说一个事实:“灾民被困在城外饿死多少,爹你心里不是没数,那不是一百两百人,而是几个大洲的灾民,光是派兵,镇压不住,昨天就是一个例子。”
“上头不肯赈灾,我有什么办法?”
“不是没有办法,是你不敢赌!”
“你说的这叫什么混账话,全族的性命是可以用来赌的吗?”
“所以我知道爹你不会赈灾,便没有事先和你商量。”
夏侯茂祖已经说不出话了,是被气的。
他宁愿这个逆子像以前一样混吃等死,也好过现在这样拿全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夏侯晟补充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上头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但是如果要赏赐的话,便是爹的功劳。”
夏侯茂祖怒极反笑:“你偷窃郡守印章,私自给灾民划分地皮,挪用赋税,开仓放粮,全族的脑袋都不砍,还敢妄想功劳?你怕不是得了癔症!”
夏侯茂祖的语气里带着几不可闻的轻蔑:“事情没到那个份上,我说的再多,爹也无法理解,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夏侯晟挺瞧不起自己这个爹的。
满心的算计谋划,却没有魄力,不肯在自己的仕途上多加把劲。
他在这么墨守成规下去,永州郡守,也当不了几年,必被人顶替。
夏侯晟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行文肯定行不通的,文化不够!
行武也不行,他没有那个耐心一点一点往上爬!
他需要另辟蹊径,走一条弯道来超车,安顿这些灾民就是机会。
不成功,便成仁!
所有人都在等,等三日后,州府到底会不会像夏侯晟所承诺的那样,分地发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