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朔之想想也是,便找了一个独自从衙门里出来,身上穿着淡绿色官服的男人上前询问。
淡绿色代表九品官阶,担任不了什么要职,会让人觉得不那么高不可攀,更好说话一些。
“这位相公请留步,老朽可否向你打听一人,耽误你片刻功夫?”
事实证明,最低的九品官阶,也不见得更好说话,不过是有些人自认为罢了,觉得自己找官阶更高的,人家会不屑于多看你一眼。
那官员睨了一眼陈朔之,见他穿着破旧长袍,便知是落魄的读书人,很不耐烦的说:“我要回家午饭,没时间!”
陈朔之心系儿子,没太在意官员的态度。
一路上,他这个一无所有的老头子带着两个孙女,什么白眼没受过?
转而,他又去向另一个同样穿淡绿色官服的男人打听:“相公留步,老朽想向你打听个人。”
这个官员倒是留了步,态度上还不算太生硬:“如果是不该打听的,大叔最好是免开尊口。”
陈朔之说:“相公放心,这点规矩我是知道的。我儿叫陈慕远,是这州府衙门里的通判,我从老家过来,去他之前的住处发现他已搬家,故而才来州府衙门找,请问他此刻人在里面吗?”
官员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愕然:“你确定自己是陈通判的父亲?”
打听官职人员,陈朔之怕人觉得他意图不轨,忙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户籍递给官员看,好证明自己的身份。
“老朽怎敢欺瞒相公,这是我的户籍你看看。”
官员接过户籍放在眼前,沉吟着说:“陈通判的祖籍好像就是宿州,但他家里人不是都不在了吗?”
陈朔之说:“宿州大旱,我们出来找他,许是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他写信久久不见回复,以为我们路上出了事。”
官员说:“你们总不能在路上耽搁两年吧?要真是陈通判的父亲,他两年前大婚,你这个当父亲为何不来?”
陈朔之发懵:“相公你是不是搞错了人?我的儿子是陈慕远陈通判,他怎么可能大婚?”
陈慕远在家里已有明媒正娶的妻子,且育有两女,怎可再娶妻?
还是两年前娶的妻,那更不可能,因为两年前陈慕远还回过乡,一家人团聚不知道多么温馨。
他还说让他们在等等,再过几年就可以接他们来永州。
一定是这个官员搞错了人,同名罢了。
官员把户籍还给陈朔之,忠告说:“老人家,瞧你言谈举止,应该也是个读书人,这把年岁,即便家乡干旱日子艰难,也不可失了读书人该有的傲骨,干不法的勾当,再者陈通判可是郡守大人的乘龙快婿,不是你等能攀附,快行离去吧!”
陈朔之还想解释:“相公说的,与我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我儿在家乡已有”
官员不耐烦的打断陈朔之:“州府除只有一个陈通判,还能出第二个不成?你要是一开始只说自己是陈通判家乡亲戚,或许我也就信了,但你的野心实在太大,竟然冒充起了他的父亲,简直荒唐!”
话落,官员不耻的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陈朔之怔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嘴里呢喃着:“只有一个陈通判......郡守大人的乘龙快婿......,成亲了......”
陈淑瑶拉了拉陈朔之的衣角:“阿公,方才那个叔叔搞错了,我们在这里的等着就是,中午爹爹不出来,晚上总要回家的吧?”
江黎和许大力对视一眼,都能秒懂对方眼中的含义。
只有一个陈通判,除了陈朔之的儿子,还能是谁?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陈慕远当了陈世美,抛弃妻女,娶了郡守的千金攀高枝了,所以才一直不肯接家里人过来享福,甚至明知道宿州旱灾,还对家里不管不顾,任由其自生自灭。
看陈朔之那副发懵的模样,显然是他不亲眼所见,便不可能相信。
江黎提议说:“陈阿公要在此守株待兔等儿子,不如我们就在州府附近找间客栈先安顿?”
大家很默契的没有在陈慕远的事情上过多言论。
向氏犹豫问:“在府衙附近找客栈是不是太贵了?”
周大夫摇头说:“我们家的事情要进官府的,住在府衙附近也方便,贵就贵点吧。”
江黎说:“不一定就住太久,我们只是暂时落脚,后面也可以住个小院什么的,秀芝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任秀芝说:“我有表哥家地址,但是没来过,找起来可能会有点麻烦。再者阿哥虽然醒了,连续四天赶路奔波,他还是浑浑噩噩的,我想先和周大夫他们一起,治好了阿哥后,再去找表哥。”
江黎一拍手:“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本来是想找一个距离衙门近点的,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有客栈,甚至连餐馆都没有。
州府马路对面的房屋,也属于州府办公场地,通俗点来说,这里就是省政府的办事处。
整个永州地界,大大小小的审批和公务,都在这里处理。
江黎等人最后在州府衙门后面的街道找到了客栈,入住之前先货比三家,主要是考虑轮椅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