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错觉?
这位姐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不再像以往那么顺从她了。
慕嘉和眉头微皱,带着探究的口吻问道:“姐姐,你怎么了?难道真的因为以前的事,要跟我疏远了吗?”
她要是真恼了,也不过就是咬咬牙,掏出些散碎银两,明日拉她去东市大街挑些新鲜小物件。
她对这位姐姐还算摸得透。
从乡下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多添几样小玩意,就能乐颠颠地忘掉所有不快。
依旧能任由她掌控,如掌中玩物般戏耍!
可偏偏——
“没别的,就是你手心出汗,握着让我觉得不舒服罢了。”
慕渔语气平和,低首专注地用绢帕擦拭双手。
那举动仿佛无声地透露出一丝嫌恶。
慕嘉和的脸色顿时尴尬得泛白。
不一会儿,擦干手的慕渔抬起眼,目光清澈如山间清泉,直视于她。
慕嘉和心中又生出了几分疑惑。
刚刚这丫头,难道真的无意为之?
“妹妹还有什么事吗?”慕渔不愿再与她周旋。
慕嘉和迅速恢复了笑容。
“姐姐可别再为过往那些事烦恼了,总把这些挂在自己的嘴边,那母亲得多伤心啊,听我一句劝——”
“妹妹误会了,其实并非如此。”
慕渔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道:“其实今日在书斋,是那几个小姐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才提及童年往事,仅是为了让她们更容易理解。况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频繁提及这些的……”
慕渔嘴角轻轻上扬,“似乎是妹妹你自己吧?”
这才是慕嘉和手段高超的地方。
她曾用冯氏的名义来劝诫自己,说提起过往会让冯氏伤心自责,告诫作为女儿不该伤了母亲的心。
她当时懵懂无知,忽略了“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的道理,若连自己都不为所受的不公发声,又有谁能为她主持公道?
她选择了沉默,而慕嘉和却一次次向冯氏重提旧事。
慕嘉和善于伪装,在冯氏面前哭诉,表示自己对不起姐姐,提出不如让自己离开侯府。
起初一两次,冯氏或许还能在安慰慕嘉和时想起慕渔,意识到对她的亏欠。
然而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冯氏内心免不了积累起愧疚。
加上后来她被慕嘉和设计陷害,显得愚笨无能,令冯氏心生厌烦。
愧疚跟厌恶交织在一起,最终使得冯氏对慕渔的恨意日益加深。
这种不见血的策略,还真是高明至极!
如果不是前世被慕嘉和害死,看穿了她真面目,恐怕重生一世,也难以识破这些微妙的机关!
“我,我……”慕嘉和身体微微颤抖,面上的笑容凝固。
这丫头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察觉到了什么?
看着慕嘉和眼中的惊慌,慕渔心情大好。
不过,如今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慕渔纯真的双眸闪动,“妹妹,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呢。我不过是想说,其实我清楚妹妹你是关心我的、也在乎我的,因此才会经常在母亲的面前提起那些。你对我的好,我都铭记在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慕嘉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这丫头怎么说话总是一惊一乍的,刚刚真是吓得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可慕渔似乎不想给她片刻安宁,又接着说:“妹妹,你不去瞧瞧祝家那位小姐吗?”
都已经两天了。
从祝汐薇落水到了现在,转眼就是两天的时间。
她平时总夸口说自己和祝汐薇情比金坚,怎么这会儿不去探望一下闺中密友呢?
还是说,推自己下水的主意,其实是慕嘉和有意无意透露给了祝汐薇?
出了那样的事后,为了自证清白,同样也为了避免自己被卷入是非,
冷漠如慕嘉和,断然不会在此时登门,只会等到风头过去,再去探访祝汐薇。
若祝汐薇问起,她还能辩解说是因为慕渔弄得侯府鸡犬不宁,她根本抽不出空去看她。
这样一来,祝汐薇对她的不满只会更深。
慕渔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让慕嘉和心中颇为不悦。
她轻轻侧头,手指轻轻拨弄着耳边落下的碎发,“家里这些天事情多得不行,过几日我自然会去。”
这话,正中慕渔预料之中。
慕渔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时候也不早了,妹妹自便,我先回去休息了。”
言毕,慕渔便与知书一同回房。
只剩下慕嘉和一人,孤零零地坐在紫藤花架之下。
慕嘉和胸口堵着一口气,既吐不出,也咽不下。
回到自己院子,立时摔碎了几只茶杯。
“这丫头不知中了什么邪,变得古古怪怪,真叫人厌烦!”
“小姐小心手啊,别伤着自己!”
清儿连忙过来收拾残局,“渔小姐那般品行,您又是何等身份,为她动气,太不值得了!”
清儿好一阵劝解,又带着些愤愤不平数落了慕渔几句,慕嘉和的心情才稍有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