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庭樾心头暗骂:无赖!
“快看!你家三公子又要对我不利了。”
楚予策一把拉过身边的叶轩躲在其后,手捂胸口:“我胆小得很,若三公子一直这样,我可不敢再住侯府了,怕是连长公主府也难安宁,倒不如直接进宫避难……”
“世子误会。”
拿皇上来压我!
侯爷勉强维持微笑,“三公子昨晚跪祠堂一夜,膝盖那块可都青紫了,适才不慎碰到旧伤。”
“逆子!还不快来向世子赔罪!若得不到宽恕,你就给我滚出侯府!”
慕庭樾身子不稳地挪到楚予策面前,低头弯腰:“世子,先前是我冲动了,望您海量,勿与我计较。”
楚予策推开叶轩,整理衣衫,见慕庭樾这般,疑惑抬头望向侯爷和慕庭言等人,“你们侯府赔罪不兴下跪?”
慕庭樾一听,猛然挺直身子,眼神中闪过杀机——要不是为了侯府,何至于向叛臣之子如此低头!
真是不识好歹!
其他人脸色同样难看,动手打人固然不对,可惹事的难道不是楚予策?
让三公子下跪道歉,传出去颜面何存!
“我平日向皇舅下跪赔罪乃是常事。”
一句话,让侯府众人哑口无言,楚予策的目光却纯净如孩童,不染尘埃。
“逆子,还不跪下!”侯爷几乎是在咆哮。
慕庭樾不肯屈膝,这对他极大的侮辱。
一旦跪下,将来如何在京城立足……
不容他拒绝,膝间剧痛传来,双腿再不受控地跪倒在地。
众人尚未回神,叶轩已悄然回到楚予策身后。
楚予策嘴角上扬,心情颇佳:“这样看起来舒服多了。”
跪在地上的慕庭樾紧握双拳,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今日之辱,他日必十倍百倍奉还给楚予策!
“三公子的歉意我领了,现在我们谈谈如何补偿吧。”
“世子未免太过分,三公子已遵命下跪,怎能得寸进尺!即使闹到皇上那里,你也未必占理!”见到爱子受此屈辱,冯氏如何能忍。
“哦……”楚予策恍然大悟,“侯夫人想让皇上评判吗?虽说皇舅他日理万机,这点家务事不应劳烦他,但若我开口,皇舅或许会听上一两句。正好也让皇舅派人查查,侯府是否真如外界传言,夫妻恩爱,兄弟和睦。”
身正自然影不歪!
侯府那些事儿,作为当家主母,她哪能不清楚,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句句属实,侯爷昨儿才对她大发雷霆,转眼又到扶风院来哄她了。
再说,侯爷对皇上那是有再造之恩,若非侯爷,皇上哪里坐得稳龙椅?
当然,这话只能私下想想,毕竟念着这份大恩,也不能让侯爷心寒了。
至于皇上对楚予策这位外甥,本就没多少好感,若非长公主庇护,说不定早就成了平民百姓。
所以,即便闹到皇上面前,她冯氏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慕峰就不一样了,他心里门儿清!
皇上虽然登基才五年,手腕却狠辣异常,总能出奇制胜,清除那些心思活络的大臣,证据确凿,让人无力反驳。
他一向步步为营,生怕哪里行差踏错,惹怒了皇上。
万一真被皇上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就是救命之恩也未必顶用了。
“内人作为母亲,疼爱孩子天经地义,世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慕峰抢在冯氏前头说道,“世子在侯府受了惊,要求补偿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请求,侯府自然会尽力办到。”
冯氏眉头紧锁,疑惑地望向慕峰。
楚予策则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一脚跷在椅面,嘴里嚼着桌上的果品,十足的纨绔子弟做派。
“侯爷果然通情达理。”
楚予策把果核吐在碟子里,伸出五指,“那就六千两黄金吧。”
六千两?!
冯氏再忍不住,一改平日温婉,冲着楚予策喊起来:“你这不成抢劫了吗?!”
就连一向沉稳的慕庭言也出声了:“楚世子,你花钱如流水,并不代表侯府金库满满。家父和我为官清廉,每年的俸禄十分有限,更不碰不义之财……”
楚予策却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我怎么觉得侯府光鲜亮丽得很?今日宴席如此奢华,还有你们身上的衣物,全是京城锦衣阁的上等货色。尤其是慕嘉和小姐,珠光宝气的……哎呀呀,侯府连六千两都拿不出来?说出来谁信呢!”
慕嘉和急忙躲到冯氏身后,不知为何,她对楚世子总有些忌惮,总觉得那双黑眸能看透一切。
要是此刻离然哥哥在,绝不会让楚予策如此嚣张!
慕庭言被楚予策说得缄默无言。
确实,他们在吃穿上从不亏待自己,这些都是娘亲一手打点,从未让他们费心。
侯府能拿得出这笔钱,但凭什么让楚予策白白占了便宜?
然而,若不给,以楚予策的无赖个性,非得闹得全京城都知道不可,那些看侯府热闹的人可多了去了。
慕庭言看看身旁的父亲,两人眼神交汇,心意已明。
这钱,是非给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