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自然也跟着注意到了慕渔,眉头不易察觉地锁了起来,眼里的不满藏都藏不住,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仪态,“不是特意给你们姐妹俩订做的衣服吗,怎么不穿?不习惯?”。
一句话,轻轻松松就把侯府的面子挽回了。
倒不是偏心,实则是慕渔她不习惯这排场。
说到底,毕竟是乡下长大的,跟京城的自然没法比。
而且这位侯府小姐身子骨弱,才被送到怡州调养,估计门都少出,怯生生的样子,比府里那些旁支的女儿还不如。
幸好这是侯府,换作别家,哪还会这么大张旗鼓,接回来便是了。
“娘,别怪姐姐。”
慕嘉和上前向冯氏行礼:“是姐姐自己不慎掉进池塘,衣服湿了,只好换上平时的衣裳。”
她从容不迫,仿佛落水的是旁人,与己无关。
慕嘉和耐心等慕渔和章悦汐换装完毕,私下里严词警告章悦汐,若是敢在外人面前嚼舌根,她绝不手下留情,定把章悦汐的秘密抖搂出去。
章悦汐那时没搭理她。
这让慕嘉和自认十拿九稳。
“原来是这样。”冯氏缓了一下,不愿慕渔再生是非,“阿鱼既然落了水,就先回去休息吧。”
她吩咐身旁的倩雪:“送阿鱼回房。”
倩雪刚欲行动,章悦汐便在慕渔身旁斩钉截铁地说:“侯夫人不打算问问,大白天宽广的路上,鱼小姐怎会掉进池塘?她眼睛又不瞎。”
章悦汐本是扬州章氏的千金,身份显赫,可惜双亲早逝,兄妹二人常遭族人欺凌,除保留姓氏,实质已与章家无异。
但即使如此,哥哥仍将章悦汐保护得很好,她性格爽朗,直言不讳,厌恶钩心斗角,敢于直言批评,因此不受京城贵妇们的待见。
章悦汐清楚,这里面有慕嘉和的影子,她并非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无助,心机颇深。
那个秘密对章悦汐不管用了!
慕嘉和心中一紧,下意识看向冯氏。
冯氏见此,知其中必有文章,且不可让章小姐继续说下去,连忙打圆场:“阿鱼回府不久,对侯府不熟,许是不留神,看她脸色苍白,定是受惊了。”
她转头对倩雪道,“还不快送阿鱼离开,再请府医去看看,开些驱寒的药。”
倩雪不敢迟疑,快步上前几乎粗鲁地拽住慕渔胳膊,急急向外拉。
“嘉嘉,宴席快开始了,你带章小姐去吧。”
慕嘉和遵命走向章悦汐,低声言:“这是侯府家务,章小姐还是别掺和,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令兄考虑。”
章悦汐蹙眉。
兄妹互相照顾,是对方最柔软的部分,她自然要为哥哥着想。
而其他夫人们则选择性失聪,她们可没闲心过问侯府家务,受圣眷的侯府岂是她们可以随意议论的。
眼看慕渔即将被拖出正院。
“慢着!”章悦汐转身推开倩雪,将慕渔护在身后,唇边挂着嘲讽:“若非鱼小姐跟侯夫人您面貌相似,我还真以为鱼小姐不是您亲生……听说亲生女儿落水却漠不关心,明知有隐情还想遮掩……我虽从小失母,但也知道,母亲为了孩子是可以不顾一切的……”
冯氏面色不悦,“章小姐这是要教训我吗?”
章悦汐摇摇头,“我只是想告知侯夫人事实,慕渔是被慕嘉和推进池塘的。”
一听这话,大伙儿都愣住了。
慕嘉和连忙摇头辩解:“我没做,娘,真不是我。”
章悦汐直视着她:“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慕嘉和低下了头,心里明白,慕渔最渴望得到父亲和冯氏的宠爱。
之前威胁章悦汐时,她也顺带威胁了慕渔,而父亲也曾暗示,要她找个机会试一试慕渔的反应。
现在,机会来了。
再次抬头时,慕嘉和眼中已噙满泪水,嘴唇紧咬,一脸的无辜与委屈,“不知道我哪儿得罪了章小姐,您总对我充满敌意。现在更是无端指责,即便您想败坏我的名声,也不该选在今天啊,今天对我姐姐来说意义重大呢。”
这哀戚的模样,就像家中有人去世似的。
人们往往会对弱者抱以同情,每当慕嘉和这样,她总能引来其他贵族女子的指责,尽管她们并不了解真相,却似乎个个都是事件的见证者。
慕渔轻轻拉了拉章悦汐的袖子,摇了摇头。
她早就知道章悦汐和慕嘉和合不来,两人见面总是针锋相对。
但实际上……在章悦汐自认为占上风时,慕嘉和其实早有算计。
前世,慕渔不懂章悦汐,只觉得她是被宠坏了的小姐,却未曾发现她性格里的可爱之处。
她确实想借章悦汐之力,但绝不愿看到章悦汐因此陷入麻烦。
可她没意识到,自己的每一步布局都像织网一般,只要踏入其中,便难逃束缚,直到深入骨髓,无法割舍。
章悦汐误以为慕渔害怕,微笑着对她眨眨眼,随后转向哭泣的慕嘉和:“你不用拿我兄长来压我,他虽仅是个正四品官员,不及侯府显赫,但他是由圣上亲封的尚书右丞,专司纠察不法。”
“作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