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焦顺打招呼,径自迈步朝着与凉亭相反的方向走去。
于是便也没有追上去,自顾自把小岛上的东西收拾妥帖,然后也大步流星的撞入风雪中。
…………
是日下午。
王夫人正心不在焉的敲着木鱼,外面便传来了彩霞的声音。
她勐地撑着地板起身,脱口问道:“宝丫头可有什么……宝丫头可是把礼物收下了?”
也亏得半路反应过来,临时改口。
“收下了。”
彩霞回到:“不过是莺儿代宝二奶奶收下的,说是奶奶上午染了风寒,中午用完药酒睡下了。”
“染了风寒?”
王夫人趋前两步,又顿住脚,然后再往前两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自言自语道:“她既然病了,我总该过去瞧瞧的。”
说完,又迟疑了片刻,这才推开房门招呼道:“走,咱们过去瞧瞧!”
彩霞和彩云哪里知道她心里头的斗争?
做婆婆的去探儿媳妇的病,她们做丫鬟的只管跟着就是了。
刚步出清堂茅舍,王夫人忽又停住了脚,回顾左右:“焦大爷是不是没走?”
彩霞和彩云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开口,到是后面有个小丫鬟主动站出来道:“我方才去前院的时候,听说焦大爷打算等雪停了再走。”
“喔。”
王夫人缓缓点头,这才迈步下了台阶。
此时风雪才刚停没多一会儿,沿途都是在扫雪的仆役,经过凉亭时,王夫人忍不住侧头张望,倒不是希冀能看到什么,而是担心被别人看到什么。
好在持续下了那么久的雪,连先前延伸到湖中的脚印都已经被遮盖掉了。
她略略松了口气,重又带着彩霞彩云等人上路。
只是越离着宝钗的住处近了,她的脚步就越是沉重泥泞,两条腿好似得了软骨症一般,每一步迈出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等好容易登堂入室,王夫人更是两手颤颤脑中一片空白,乃至于宝钗是怎么从里间迎出来,她又是怎么跟着进的里间,事后都回忆不起来了。
直到在里间落座,她才勉力稳住心神,先是观察了一下屋内的情况,然后又盯着宝钗试探道:“听说你着了凉,这怎么看着气色倒更好了?”
宝钗此时早瞧出了她的来意,心中不由哂然,事前明明知道,却选择曲意纵容;如今落梅无悔,偏又跑来试探。
这样的行径实在是可鄙、可恨!
但这样的行径出现在堂堂荣国府女主人身上,又不禁让人觉得可悲、可怜!
虽然有心卖个破绽,看她如何应对,但宝钗终究是个求稳的,最终只是温言细语的回了句:“吃了药身子有些发热,所以脸上红涨。”
王夫人闻言微微点头,又旁敲侧击的打探了几句,宝钗一一应对,期间并无半点破绽露出。
但王夫人一颗心吊在半空,依旧是上不去下不来。
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她总觉得宝钗比平日多了三分妩媚,偏又找不出‘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感觉。
有心再问的明白些,却又怕庸人自扰,反而平白引得宝钗不快。
就这么踌躇犹豫了许久,直到告辞离开的时候,她也没能弄清楚,今天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从宝钗院里出来,原路折回大观园的时候,天边竟又飘起了雪。
王夫人下意识停住脚步,看向白雪掩映中的怡红院,轻声问:“宝玉今儿在做什么?”
彩云出列道:“上午在灵堂诵了半日经,大奶奶见他嘴唇都干裂了,便让他回怡红院休息,这会儿多半是……”
正说着,就见从怡红院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打头的是四姑娘惜春,后面却不是宝玉还能是哪个?
见他两个又凑到一处,王夫人本能的就有些不喜。
那边儿宝玉扫见母亲,忙拉着四妹妹迎了上来。
王夫人审视两人几眼,面无表情的问:“你们这是往哪儿去?”
宝玉躬身道:“听四妹妹说,栊翠庵的梅花开的极好,我准备跟四妹妹去折两枝来。”
他说的兴起,忍不住摇头晃脑:“正所谓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
“好了!”
王夫人听的气闷,心道你这逆子若真知道‘好花堪折直须折’的道理,自己如今又何须这般束手束脚、提心吊胆?!
不过她眼下也实在没心情数落宝玉了,遂摆了摆手道:“罢罢罢,且顽你的去吧。”
宝玉虽看出母亲对自己很是失望,但想到这些天,她早已经转而关注起了贾兰,便也没太在意,欢喜的应了一声,便与惜春说说笑笑的往栊翠庵去了。
说也怪,别处尽是白雪皑皑,偏那栊翠庵的屋顶依旧绿意盎然,也不知是因为砖瓦特殊,还是因为旁的缘故。
目送这二人走远之后。
王夫人心烦意乱的叹息一声,冲身后摆手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我自己走一走散散心。”
彩霞和彩云还待劝说,却又被挥手驱赶,于是只好先行回了清堂茅舍。
王夫人在雪中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直到有些累了,这才停在一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