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自觉有愧于湘云,林黛玉心中不觉起了郁结,当天夜里辗转反侧,转过天就恹恹的没精打采、食欲不振。
紫娟和雪雁见状,忙报请李纨寻了郎中来。
隔着纱帘一番问诊后,那大夫便道:“小姐身上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思虑过甚生了脾气,在家静养上一段时日就好——只是这期间万不可再多费心神了。”
雪雁听了,就忍不住质疑:“这不对吧?我们姑娘明明许久都没发过脾气了,昨儿也是好好的,并不曾……”
“哈哈……”
那大夫捻须笑道:“姑娘误会了,此脾气非彼脾气,乃是脾脏的之气,大凡思虑过度,心神为之凝聚,气机不能及时消散,便会郁结于脾脏,在外则表现为食欲不振、腹部疼痛……”
他长篇大论的解释了一番,又表示病情尚浅,只开了些山楂水之类食补的方子。
李纨示意雪雁收了药方,又命素云领那大夫去前院领诊金,转回身见林黛玉那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不由摇头道:“你这丫头打小心思就重,这大半年我还当是转了习性,谁成想好端端又闹起来了?”
说完见林黛玉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幽幽一叹,便猜到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遂借着催促雪雁熬药的名头,将紫娟雪雁召集到起来,询问昨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
紫娟迟疑道:“听奶奶这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是自打昨儿下午史大姑娘来过,我们姑娘就有些不对。”
“云丫头?”
李纨蹙起秀眉,两人素日里倒时常斗嘴,但从没有隔夜仇——且当初之所以不对付,也多是因为宝玉而起,现如今一个恩断情绝、一个定了婚事,按理说再没有起冲突的必要。
当下摇头道:“也未必就一定是因为云丫头,我回头问问她再说吧。”
遂又进到里间,对林黛玉建议道:“有什么烦心的,你若不便和身边的丫鬟说,好歹也找个自认妥帖的人抒发抒发,不然若真闷出个好歹来,我可吃罪不起。”
外间雪雁听了,立刻拉着紫娟道:“姐姐,要不咱们去把邢姑娘请来吧?”
“嘘!”
紫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里面悄声道:“总要等大奶奶走了再说。”
说完,又叹了口气:“自来咱们姑娘只为宝玉害病,这回却又不知是为了什么。”
雪雁一撇嘴:“要我说,得亏是跟宝二爷一刀两断了,若不然这大半年岂能如此消停?”
正议论着,就见素云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隔着老远便问:“我们奶奶还在你们这儿吧?”
“在呢。”
见她这架势,紫娟不由奇道:“姐姐急着找大奶奶有什么事?”
雪雁在一旁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瞪圆了美目:“难道府里连诊金都要先欠着了?”
“说什么呢!”
素云白了她一眼,嘴里却带了三分怨气:“咱们被克扣些倒还罢了,怎么能把脸丢到外面去?”
因暗里抱上了焦顺的金象腿,她早不指着月例银子度日了,但架不住小丫鬟们三番五次的找她诉苦抱怨,心中不免也存了些腹诽。
“那又是为何?”
“是方才……”
“素云,出什么事了?”
素云正待解释两句,就听里间李纨呼唤,忙撇下紫娟雪雁两个,进屋向李纨耳语了一番。
李纨听完,便歉意的转向林黛玉道:“妹妹身子不适,我理应在这里照看,偏不巧你二嫂子也病了,太太让我过去瞧瞧,顺带再替她料理一下家务事。”
“二嫂子也病了?”
林黛玉听说王熙凤也抱恙,不由撑起身子问:“不是说昨儿还来园子里瞧热闹嘛,怎么今儿突然就病了?”
“害”
李纨摆摆手,略带三分嫌弃的道:“说是昨儿做了个噩梦,惊醒时不合竟滚到了地上,虽不曾伤到,一时却吓的不轻。”
林黛玉这才放心,继而催促李纨尽早动身,自己这边儿无需看顾。
李纨又将素云留在了潇湘馆内,交代说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素云去做,若是素云拿不定主意的,再去前院寻她就是。
交代妥当,李纨这才出了大观园,转奔王熙凤家中。
到了地方,被平儿迎进里间,就见王熙凤正披头散发的歪在床上,捂着被水兰帕子裹住的额头惺惺作态。
李纨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把抢过那帕子,丢在床头柜上啐道:“在我面前还装个什么?他昨儿才放话,你今儿就演上了,这也忒急了些。”
王熙凤自然是在装病,她假称昨夜梦到妙玉化为厉鬼喊冤,为的就是顺理成章引出寻找妙玉的由头。
“哼”
王熙凤坐正了身形,圆瞪着丹凤眼,用裹在罗袜里的嫩足点戳着李纨的大腿,不答反问道:“说,那妙玉的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纨自顾自坐到床尾,顺势抓住她一直脚,在脚心上狠挠了几下,直挠的王熙凤疼也不是、痒也不是的连声讨饶,这才丢开了道:“你就会胡思乱想,我若早知道他安排好了,还能把体己银子拿出来给你?”
“谁知道你们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