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经的,我们毕竟是内宅里的妇人,要置办房产田舍多有不便,偏这又不是能假手于人的事儿,所以银子我们出,事情还要你来办!”
这就是王熙凤要强的地方。
原本这置办外宅的银子合该焦顺出才对,毕竟焦顺又不是那等无财无势,空有一身皮肉色相的小白脸。
但她偏抢着要出,为的就是体现出自己并非焦顺附庸,而是相对平等的存在——当然了,她主要也是康人之慨,若纯是自己掏银子,就未必有这么硬气了。
待焦顺应了,她又提醒道:“置办宅子对你来说倒没什么难的,只是需给我们找个合适的出门由头才成。”
“这倒不难。”
焦顺一早就有算计,当下也不瞒着她,伸手往栊翠庵的方向指了指,道:“你近来不妨放出消息,就说是梦到了栊翠庵的妙玉,为此总觉得心神不宁,所以想要派人寻找她的下落……”
“好啊!”
王熙凤的嗓音一下子拔高了,旋即又忙压下,横眉立目的冷笑道:“连那假尼姑也被收入账中了?你倒还真是荤素不忌!”
焦顺摊手道:“我不过是瞧她流落街头有些可怜,又想着搬出去之后不好再和两位奶奶亲近,所以就提前布局……”
“呸你湖弄鬼呢?”
王熙凤哪里肯信,又酸熘熘的冷嘲热讽了几句,眼见离着怡红院不远了,两人便不约而同的转移了话题,开始聊些能见光的事情。
因王熙凤提前就打了预防针儿,焦顺早就知道史湘云也在,但他没想到的是,除了史湘云之外还有个探春。
进门后四目相对,感受到这三姑娘眼中压抑不住的热切,他不禁暗叫了一声苦。
先前因为林黛玉那边儿迟迟没有进展,这三姑娘又摆出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所以他才拿兼祧一事来分探春的心。
原想的是就算探春不答应,但既然得了这一条‘退路’,多少总会动摇她同归于尽的决心。
此后探春果然再未行险,而且随着焦某人崭露头角一飞冲天,她的态度也是日渐转暖。
到现在,竟似是一门心思要给自己做兼祧娘子了。
可问题是……
这期间焦顺又把兼祧的位置许给了薛宝琴。
当时只以为薛宝琴即将南下,就随口来了个‘封官许愿画大饼’,谁成想薛二太太转天就来了京城,而且还要常住个三年五载。
这一下子可就把饭给煮夹生了。
就本心而言,焦顺是更偏向于薛宝琴,毕竟是还没到手的‘新角色’,男人嘛,有几个不是喜新厌旧的货?
可问题是正因为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贾探春若是主动提起兼祧的事儿,他也压根没办法拒绝。
唉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责任不负卿?
焦顺虽然素有急智,但在这事儿上也确实想不出两全的法子,便只能选择尽量拖延下去——反正大庭广众之下,贾探春也不可能开口。
当下,他先冲姑娘们做了个罗圈揖,又专门对史湘云嘘寒问暖了几句,借着便借口正事要紧,忙不迭拉着宝玉到了里间书房。
其实焦顺来之前还有些奇怪,关于奏折上的疑难之处,那天吃酒时焦顺就已经为宝玉解析过了,按理说以他的聪明才智,稍稍转化一下词句应该没什么难度才对。
但等仔细问了几句,焦顺登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贾宝玉竟把那天的自己解析的要点,给忘了个七七八八!
若是别人还情有可原,但贾宝玉的记忆能力焦顺可是早就见识过的,不说是过目不忘,至少也是超人一等。
偏如今……
只能说他对仕途上的事儿,真的是一点心都不肯走。
了解了缘由,焦顺不由摇头道:“你再这么消极应对,只怕就该世叔亲自下场了,依哥哥我看,长痛到底不如短痛。”
宝玉闻言不由得唉声叹气捶胸顿足,也就是在焦顺跟前儿,若屋里没外人的话,指不定又要摔什么了。
瞧他这副烂泥不上墙的样子,焦顺也只能摇头无语。
不过毕竟是便宜儿子,他对贾宝玉的耐心无行中提高了许多,虽见他如此,还是耐着性子仔细讲解了一番,又将其中最紧要的写在纸上,供他参详。
这些正经事儿对于贾宝玉而言,当真无异于魔音灌耳,
前后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他看上去就好像是被谁糟蹋了一般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
焦顺见状,也只能嘱咐他好自为之,然后起身出了书房。
等到了外面,他不觉又是一愣,盖因院里除了方才的众人之外,又多了二姑娘贾迎春主仆。
啧
除了林黛玉之外,这大观园里的年轻女子都聚齐了吧?
却说贾探春原本就苦恼该如何甩开众人,和焦顺私相授受一番,结果还没相处主意呢,二姐姐迎春就到了。
她当下大为警惕,但一想自己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难道二姐姐就能见缝插针了?
这么一想,心态倒又平和了许多。
自己暂时没机会不打紧,只要别人也没机会就好。
然而让探春万万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