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这自然无需嘱托!”
探春忙又解释:“实是这国子学的官职,吏部如今尚不同意增设——那勇毅伯多半也是劳而无功,才想要拖咱们家下水,可咱们家在这上面又使不上力,说到底还是得求焦大哥想想办法,先把这事儿变假为真才好,若不然,咱们家只怕就要沦为笑柄了!”
王夫人这才明白事情的重点。
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对官场上的事儿,敏感性比之贾政还要略逊一些,但和贾政不同的是,在充分了解了这件事的急迫性之后,王夫人便当机立断道:“既如此,我去和老爷说,他若不出面,我便亲往焦家请托,说什么也要把这官儿和面子挣下!”
探春听了大喜,心头的势头也终于落了地,正准备头前带路,却又听王夫人表示,自己要略略收拾一下,换一身衣裳才好出门。
说着,她又拦在单设的禅房前,吩咐彩霞打了盆温水来。
等彩霞端着水进来,王夫人也不让她送进去,直接伸手接了过来,然后转身进屋又反手紧闭了房门。
探春看的莫名其妙,遂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彩霞。
彩霞倒是早已经习惯了,当即悄声解释道:“太太新请的佛像,听说是有什么忌讳,故此一般不会放人进出——也就姨妈在时算个特例。”
探春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却也不好探究王夫人的阴私,于是便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彩霞闲聊。
与此同时,禅房内。
王夫人将水盆放在地上,先沾湿了毛巾揩去脸上的厚粉,露出红潮刚刚消退的瓜子脸,然后又用两根指头从佛龛底下捻出根磬槌子,嫌弃的丢到盆里,然后又扬了一把去脏去腻的胰子粉进去。
做完这两件事儿,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来。
原本她进到这禅房里,是想琢磨一下昨儿邢氏和王熙凤之间的古怪。
虽说她原就想过,等宝钗过了门,渐渐把家务接管过去,便让王熙凤回大房那边儿——但王熙凤提前和邢氏缓和关系,却又不是她乐见的。
尤其这关系,还缓和的毫无征兆又莫名其妙,又怎能不让王夫人起疑?
但起疑归起疑,她琢磨了半天却没能猜出个一来,反倒是注意力渐渐偏转,先是想到了年后就要过门的宝钗,然后又想到了薛姨妈。
再然后,就开始顾影自怜起来。
以前还有个薛姨妈,能陪着说上几句心里话,如今薛家搬去了紫金街老宅,她一个孤零零的在这园子里,怎能不觉得孤单寂寞冷?
而越是寂寞,就越忍不住想起那些聊以寄慰的事儿来,恰似孤单寂寞冷当中又裹了一团烈火,激的人心烦意乱躁动不已。
再再然后,她手上就多了根黄柏木做的磬槌……
想到方才突然被探春打断时的惊慌与羞窘,王夫人脸上又不禁发起烧来,她忙用毛巾又揩了一把,扬声吩咐道:“把我那件蓝纹银边儿的白裙子送来。”
外面彩霞答应一声,照例是把东西送到门口,王夫人自己拿进去更换。
不过也就是粗略套上罢了,再往后的整理工作,以及重新按照衣服梳头发的工作,还是要转到卧室里进行。
里里外外这么一耽搁,直到临近中午时,王夫人这才寻到了荣禧堂内。
贾政正琢磨晚上……或者明天晚上,见了焦顺之后,该如何不失体面的摆出求人的态度,见王夫人从外面进来,不由皱紧了眉头,明知故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是为了宝玉来的!”
王夫人的气势半点不弱,目光落在贾政额前的抬头纹上,眼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嫌弃,抬手轻轻抚了抚眼角,用同样冷澹疏离的态度道:“勇毅伯如此行事,分明就是小觑了咱们府上,老爷合该早做应对才是。”
见她果然是为这事儿来的,贾政不快的将袖子一甩:“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兹事体大,自该好生斟酌……”
不等他把话说完,王夫人又咄咄逼人的质问:“老爷当初也说要斟酌、思量,结果那工部郎中的官职最后如何了?!”
“你!”
一句话被戳中了肺管子,贾政登时拍桉而起,怒道:“好个刁妇,你莫不是专程来嘲讽我的?!”
“妾身不敢。”
王夫人嘴里说着不敢,脸上的嘲讽却是溢于言表:“我一妇道人家,也管不得那么多,老爷若是不去,我便去焦家亲自托请顺哥儿出面……”
“你、你!”
贾政脸上怒容更甚。
但王夫人却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抢着继续道:“事到如今,难道老爷还在怀疑我与顺哥儿——哼,他如今什么样的妙龄女子弄不到手,又岂会瞧得上我这样的老太婆?!”
说着,竟就不觉幽怨起来。
她忙定了定神,又道:“老爷要起疑便起疑好了,只要是为了宝玉的前程,什么样的恶名我都不在乎!”
丢下这句话,她毫不迟疑转身便走。
“你、你你!”
贾政怒冲冲的在后面赶了几步,抬着手比划了两下,却终究还是没有拦下王夫人。
也罢,她既然敢当面说出这话来,料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伤风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