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这话,林黛玉冷不丁想起‘兼祧’的说辞,一时莫名有些心慌气短,忙岔开话题道:“二姐姐这几日怎么样了?我还准备待会儿就过去瞧瞧呢。”
一听林黛玉提起迎春来,史湘云便忍不住摇头叹气:“表面瞧着跟以往没太大区别,可我悄悄拿她那本《太感应经》翻看,里面点点滴滴的不知藏了多少眼泪,直侵浸的书都厚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苦笑道:“这闹的我都有些不自在了,觉得好像是抢了二姐姐的好姻缘似的。”
林黛玉噗嗤一笑,掩嘴道:“好個不知羞的,哪有自夸说是得了好姻缘的?”
史湘云一时口直心快,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妥,可她毕竟不是那等娇怯怯的性子,被林黛玉这一取笑,反倒红着脸强辩起来:“若不是好姻缘,又怎会惹得姐姐日日打趣?”
不等林黛玉还嘴,她又认真道:“起初对这门亲事,我其实颇有几分不喜,总想着什么身世相貌之类的,可这些日子下来,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证明焦大哥确是个良配!”
“他虽欠了些文才,却知进懂经济,在咱们女子面前又能放得下架子,惯会体贴人……”
“这些也还罢了,难得的是焦大哥不似那些俗官儿,一门心思只想往爬,而是存了为国为民的志向——旁的不说,就最近工部发卖煤油灯的事儿,报纸就在连篇累牍的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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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月初煤油灯正式开始在京城试卖,一经推出便大受好评,最廉价的版本可以凭户籍限量购买,售价只有本钱的一半不到,可以说是赔本惠民的政策。
当然了,这面损失的利润完全可以从煤油找补回来,但即便如此,挑费也要远远小于蜡烛,甚至比照明效果远远不如的豆油灯还便宜。
而这其中收益最多的,无疑正是那些惯爱挑灯夜读的寒门学子,故此被文人操纵的新闻媒体对此都是交口称赞。
当然了,这些称赞仅限于工部这个整体,至于焦某人这个发起人,则因为出身立场问题,被文人墨客们用春秋笔法模糊掩盖掉了。
但旁人不知道这是焦顺的手笔,荣国府下可都门清的很,故而史湘云才有此言。
说到最后史湘云略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坦然道:“如今我面对二姐姐虽有几分不自在,可要说、要说把这门亲事让给她,我却是决计不肯的!”
“好个不知羞的小蹄子!”
林黛玉听的掩嘴直笑:“这些你情我浓的话,我们可不敢听,还是留给你的焦大哥去吧。”
“你还说、你还说!”
史湘云气恼的扑去,两人便习以为常的闹在一处。
旁边的探春却是默然不语。
史湘云那番话对她颇有触动,虽然不想承认,但常常自诩巾帼不让须眉的探春,理想中的夫婿无疑正是这等知进懂经济,胸怀济世救民的志向的伟男子。
倘若不是在自己身发生了那样的事,只怕她也会觉得焦顺堪为良配了。
于是冷不丁的,脑海里就又冒出了桃花林里的‘兼祧’之说……
“咳、咳咳!“
直到身旁传来林黛玉剧烈的咳嗽声,探春这才猛然惊醒过来,当时就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暗道自己方才真是魔怔了,怎么竟就起了屈身于那恶贼的心思?!
她定了定神,竭力将这事儿压在心底,这才看向了一旁的湘云黛玉。
这时史湘云正慌张的给林黛玉抚背,口中连声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光顾着玩闹,一时竟忘了你还在病中!”
见她慌张之下不得要领,探春忙提醒道:“快、快扶她去里面歇一歇——紫鹃,你身可带了对症的药?”
“带着呢、带着呢!”
紫鹃从院里飞奔出来,一面从小瓷瓶里往外倾倒,一面道:“这是邢姨娘给的药,最能止咳化痰。”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忙回头吆喝道:“雪雁,快去讨一碗温水来,好让姑娘服药!”
这一阵兵荒马乱,连堂屋里都惊动了。
贾宝玉头一个跑出来查看究竟,见林黛玉咳的厉害,下意识就要往前凑。
“宝玉!”
然而紧随其后跟出来的王夫人却喊住了他,沉着脸道:“你莫要跟着裹乱,回去陪着你焦大哥在客厅里说说话,等我这里处置完了就过去。”
贾宝玉欲要争辩,抬眼扫到一旁的薛姨妈,想到先前闹出的那些风波,以及林妹妹如今对自己的排斥,只好垂头丧气的跟着焦顺回到了客厅里。
王夫人这才凑到近前,眼瞧着林黛玉用温水服了药,那咳嗽的症状逐渐减轻,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呵斥紫鹃道:“老太太是看你老成,才让你在林丫头身边伺候,你却怎敢如此怠慢?还没大好,就任由她在外面胡闹!”
紫鹃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亏得湘云主动出面自承其错,王夫人这才放过了她,又吩咐道:“还不快去外面叫一顶软轿来,把林丫头送回家去养病!”
紫鹃正要答应,史湘云忙又道:“不用去外面找轿子了,焦大哥前几日送来的人力车就在怡红院里放着,找两个仆妇用车将林姐姐送回去就好。”
说着,又自告奋勇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