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例归常例,但总也要有个度。”
焦顺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吧,这成千上百的工坊,少不得要出几个同僚都看不过眼的主儿,我届时只拿他们开刀就是。”
见焦顺早有规划,张诚便不再多言,又拿了常例开销的账目申报。
贾芸在旁边默默听着二人对答,又看焦顺运笔如飞一般,不多会儿功夫就把账目勾对了一遍,甚至还在上面添了几个细项、旁注,不由得暗自咋舌不已。
他上任也才几天而已,却是屡屡刷新认知。
张诚也还罢了,毕竟是久在官场上打滚儿的前辈,可焦顺只比自己大了一岁,又是家奴出身,却竟也呈现出非同一般的老辣。
尤其是在盘账上,对面值房里那几个积年账房加起来,竟也不及他一人算的快准稳。
贾芸钦佩之余,却也禁不住有些丧气,觉得自己除了荣国府旁支的背景外,比起焦顺竟是一无是处。
好在他并非那种遭受打击就一蹶不振的主儿。
没过多会儿功夫,便又鼓舞起了斗志。
一下午学的愈发认真,直到散衙时,还拦着张诚问了几处疑难。
张诚倒是态度和蔼的一一解答了。
只是他那儿子张华在一旁,却是百般的不耐。
尤其是在角门外,眼瞧着贾芸上了辆奢华的马车,自家父子却只有一辆简陋骡车代步时,张华便愈发忿忿不平。
边扯着辔头让自家老子上车,边没口子的抱怨:“这小子整日缠着您,连散了衙也不让人清净,偏爹您还一味的惯着他,难道就不怕等这厮学会了本事,顶了咱们的差事?!”
张诚躬着身子站在车辕上,回头扫了儿子一眼,沉声道:“就你话多焦大人身边只这两个得用的,等明年新政铺开了,往里面添人还嫌不够呢,又怎会免了为父的差事?”
说着,挑帘子钻进了车厢里。
张华却兀自心气难平。
提着鞭子上车,边赶着骡子开拔,边又向父亲抱怨道:“那焦大人也是,自个出身都不清白,偏一点油水都不肯漏”
“住口!”
张诚挑帘子骂道:“你这该死的小畜生,焦大人的出身也是你能非议的?!”
张华自来就不是个尊老的,否则原书里也不会和父亲断了往来。
故此虽被父亲责骂,还是不服不忿的道:“我又没说错!自来给人做师爷的,有几个是指着月例银子过日子的?”
“好畜生!”
张诚听他越说也不像话,咬牙道:“你要是再敢这般狂言乱语的,往后也别再跟着我来衙门了,更不要再认我这个老子!”
张华听了这话,才闭上了嘴。
认不认老子也还罢了,焦顺给的月例银子,他却是万万舍不得的。
返回头再说焦顺。
他散衙回到家中,先挥毫泼墨写了一封信,让香菱帮着誊录了送到薛家。
名义上是给薛蟠的,实则第一时间便到了宝钗手上。
这鸿雁传书了月余之久,宝钗对焦顺的信件是愈发看重了,也顾不得是在薛姨妈面前,急忙拆开信封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她却有些失望。
盖因这封信并不是焦顺对于经商一道,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而是联络了一番感情,顺势问起了收集各地物价的请托。
“我的儿。”
薛姨妈等她看完了信,便忍不住好奇道:“你先前说要与他商量个什么法子出来,这都一个多月了,可有什么进展没有?”
“妈妈。”
宝钗把那信放回信封里,正色道:“在家里也还罢了,若在人前可千万咬死了,是哥哥在与他通信不然先前非议二妹妹的那些风言风语,怕就要落在女儿头上了。”
郑重的叮咛完,她这才解释道:“先前要商量的早都已经说晚了,只是这焦大人对于经商一道,总能提出自己的独到见解,便想着向他多请教请教,日后也好让哥哥少走些弯路。”
顿了顿,又道:“其中一些便宜的法子,哥哥已经知会京津两地的商铺试行了,若果真见效,再推广到各地不迟。”
“阿弥陀佛。”
听完女儿这一番话,薛姨妈双掌合十念了声佛号:“果然一饮一啄皆由前定,当初我替他求情时,可没想到顺哥能有今日。”
说着又叹了口气:“可惜他出身太差了些,不然这身在官场又有经商的本事,倒也堪为良”
“母亲!”
薛宝钗陡然提高了些音量。
薛姨妈虽不知女儿是羞是恼,还是连忙改口道:“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些就是。”
且不提她母子两个。
却说香菱送完信之后,在西厢闲话了几句家常,便辞别莺儿出了薛家。
等回到家中,原是想寻焦顺交差,不想里外都不见大爷的踪影,问过玉钏儿才晓得,又是被贾政喊去吃酒了。
于是将莺儿给的络子,分了三成给玉钏儿,又挑拣出些来准备送给五儿。
玉钏儿忙拦着道:“我正好找她有事,帮你捎过去给她就是了。”
她原是对五儿百般提防,谁知阴差阳错之下,那丫头反倒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