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基本上只是充当了背景板的作用,但一家三口回到来旺办公的小厅,却是不约而同的显出了疲态。
毕竟他们表面上是受害者联盟中的一员,实际上却是推波助澜的加害者。
自古这两面人、二五仔遇到大场面,岂有不心下打鼓的?
当然,来顺还是坚持认为,自己这主要是饿的紧了。
随便在门外抓了个探头探脑的壮丁,命其去厨房帮自家传饭。
他一面把屁股焊在圈椅上,一面好奇的向母亲打听,今儿这一出大戏是怎么开的局,二奶奶那些清清白白的账目,又是怎么一回事。
“要不说她那些心眼,十个男人也比不得呢!”
提着这个来,徐氏倒振奋了许多,比手画脚的道出了由来始末。
却原来今儿上午,徐氏因未在二门鹿顶内轮值,故而就按惯例去了王熙凤院里问安。
谁知周瑞家的竟也在院内。
二人面和心不和的耍了几句嘴皮子,就见王熙凤自里间出来,劈头盖脸问了句:“你们男人账面上,可有明显的亏空?”
徐氏和周瑞媳妇都是吃了一惊,但徐氏毕竟早有预料,于是抢着表示自家绝无问题。
随后周瑞媳妇也忙跟着表态,说自家丈夫素来勤勤恳恳,绝不曾有什么亏空。
得了答复,王熙凤二话不说,就带着大批账册先去了王夫人院里,然后姑侄两个又到了贾母房中。
“我当时都懵了。”
说到这里,徐氏捂着心口后怕道:“咱家的也还罢了,二奶奶那些糊涂烂账怎经得起查?直到查账查到半截,我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
来顺忙凑趣捧哏:“她打的什么主意?”
“先前大公子借银子,许下三成利的事儿,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可这之间有什么干系?”
“自然是有干系的!”
徐氏道:“我也是今儿才知道,感情前两日她特意把这笔私贷过了明路,说成是大公子为了那轮胎生意,专门代表王家挪借的本钱。”
来顺以前毕竟也是生意人,听到这里登时恍然大悟,脱口道:“她是想拿那三成利,来补自己账面上的亏空?!”
王熙凤放出十成银子,借据手续上却都写的是十三成,这里外里一倒手,账面上自然就多了三成银子。
而以贾王两家的姻亲关系,又是为了一起做买卖,临时拆解些不加利的款项,也实属正常。
不过
以王熙凤的贪婪程度,能舍得拿这三成利钱补窟窿,估计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才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
“不对!”
这时一直沉默的来旺,却突然摇头道:“当初虽说定了利钱,大公子也签下了契据可按照他素日里的行径,这笔钱多半是能赖就赖,到最后莫说三成利,本金都未必能收的回来。”
这
来顺瞪大了眼睛,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恐怕就又有另外一种解读方式了。
或许王熙凤一开始把钱借出去,就存了拿这三分利的虚头,来填补亏空的念头!
私对私,妹妹未必能拿哥哥如何,可若摆在台面上公对公,王家却总不好昧下这笔本金。
即便拖着三成利不给,钱也已经躺在账目上了,足够让王熙凤抹平亏欠。
尤其是现在这种状况,她二奶奶摆明了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娘家自然不好因此苛责她,反而会尽力帮她圆场。
“等等!”
来顺心下忽的冒出一个念头,忍不住脱口惊呼:“该不会,这谣言就是她搞出来的吧?!”
如果是这样,这婆娘的心机手段可就太深了!
不过话刚出口,来顺自个就又否定了这种可能:“不对,她要真是幕后黑手,又怎敢跑去老太太面前逼宫?这要真查出什么来,岂不成了作茧自缚?”
来旺点点头:“也或许只是机缘巧合顺水推舟吧。”
顿了顿,又苦笑着补充道:“咱家是为了袭爵,才不得不兵行险招,旁人平白无故的,又怎会选择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也是这么个理儿。
来顺因就笑道:“所以爹您就放宽了心,谁会想到那些刻意针对王家的谣言,会是咱们王家人自己传出来的?”
此后两日,荣国府内就掀起了一场整风纠察运动。
内院以赖大家的和周瑞媳妇为主,外边儿以林之孝和来旺为首,各自摆出了掘地三尺的架势,誓要挖出谣言起源。
再搭着邓好时和周瑞、来旺的账目,又在那内仪门外公示了出来,两厢一对比,直把荣府老人儿的脸都抽烂了。
先前那些惯爱自我标榜的,自然也都臊眉耷眼的偃旗息鼓了。
却说这日天还没亮,藏冰库门口就架起了四口大锅,里面清汤寡水的只煮了些绿豆汤,锅底却堆了十几根铁条。
“开始验货吧!”
随着来顺一声令下,千里冰封的板车陆续上前。
在经过那几口大锅时,就会有两三个壮劳力,用湿毛巾裹住铁条的把手,将烧红了的尖儿用力插入坚冰之中。
紧接着又有小厮上前,狗儿也似的一边翻看一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