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替来的很快,清雾通报时他门外站得笔直,一叫上前听令,便抱拳听令,恭恭敬敬。
如此表现,书心仍不住地犯嘀咕,以杨替的性子,恐怕问不出什么。
思忖片刻,书心先将清雾支出去,然后独留杨替说话。
时间紧迫,书心也不绕圈子,直接道:“清雾去催厨房炖汤,还要给清烟送过去,此间隙最多两刻,我且问你,少将军的事,你知道多少?”
杨替身子一震,猛然望着书心,好似不解其意,书心也不给他时间思索考虑,又张口:“我前些日子看了小福、红袖等人,知少将军和她们关系不浅,你就给我一句实话,少将军可做了出格之事?”
起初她问话还算文雅,说到后面已有些咬牙切齿:“凤娘看不上我,自有我父母身世之因,此外还怨我不守妇道,叫少将军提前得了身子,你跟他十年之久,依你之见,以少将军秉性,会不会胡来?”
杨替被书心的直白震得几次欲言又止。
书心早料到了这个局面,并不显愠色,而是心平气和耐心劝解:“其实我也知道,你是将军府的侍卫,是少将军的侍卫,该一心为他着想,我问你呢,也是寻常一问,并不会对将军府不利,你肯定分得清是非对错,也辨得了相应后果,若是实在为难,便当我没有问过。”
末了书心又示弱:“清烟身子不好,凤娘愠怒,我也理解,那些话可能是言不由衷,胡言乱语。她既是星铭的凤娘,我总不会一直当犯人一样关着,若她知错,自会放了,石叔不在,清烟那里也缺人照顾呢。”
这一番话说的非常平静,又极为明事理,没想到,杨替油盐不进、不为所动,一言不发。书心这才略有哽咽,挥手命他退下。
杨替都要抬脚步走了,听着书心不自然的声音,鬼使神差来了一句:“少将军他……过去有诸多相好,同许多女子说过非她不娶。”
书心意兴阑珊,有些不敢面对:“嗯,我……我知道了。”
杨替察言观色、斟酌话术:“但少将军只是与她们玩乐得开心,并没有真的放心上。”
书心望着杨替强忍哽咽:“哦,那成亲呢?”为何会找她。
阿娘去世后二人甚少相处,回头再看,成亲那么突然,几乎是掐准了时间。
若有一点疑心,就会怀疑所经历的一切。
杨替盯着书心看了许久,她除却嗓音有异,脸色平静,与平常比并无异样,他试探着说了“带兵”二字,忽见她顿时坐直了身子,并不像表现得那么自如。
杨替不知他想起了什么,一字一句说着众人皆知的事实:
“少将军十六岁便被圣上赐封,有名无实,直到去年贵妃过寿,少将军求皇上给他带兵,贵妃一句还未成家,哪能立业给打发了。”
“从此以后,少将军便把成亲挂在嘴上,似是笃定,只要成亲,圣上必定会给他兵权。”
“但凤娘所说,的确不知。”
书心思索着“带兵…先成家后立业…”,面上按兵不动。
忽然,她骤然一笑:“杨替,你不老实。”
“此事我早问过灰子秃子,并未瞒着众人,你必知晓,昨日又有凤娘一事,以我的性子,早晚会问到你头上,这些话,定是你早就想好的说辞!”
书心像看穿了一切,笑着摇头:“那天清雾怕我与清烟为难,说是央你找糖渍橘子,可你明明站在门外,当时下雨,地上湿淋淋的,回来后,我敲着小锤对灰子秃子威逼利诱,你应听了全场。”
此言一出,杨替瞬间闭嘴了,一言不发。
书心从位子上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他跟前。
杨替过去从不说闲话,更不会背后揭短,更何况是少将军的闲话,今天却全盘托出,实在让人怀疑。
“你到底什么目的?还是隐瞒了什么?”
书心个子不矮,可比起杨替,还是矮了一头,她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找出说谎的痕迹。
杨替望着书心,嘴唇轻抿,一言不发,似乎在说他光明磊落,无惧审判。
两人目光相接,不知道对视了多久,谁也没有躲开。
“少夫人,鸡汤来了!”
清雾一到,书心受惊一般,转走了目光,杨替也略不自在后退一步,假装刚才的对视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