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办完了,书心还不想回去。
以前那里有星铭,现在那里有清烟。书心说是不在意,心里也多了根刺,少了主心骨。
“还是去看戏吧。上次的戏,咿咿呀呀的,唱的可热闹了,你都没见着,今天让你也开开眼。”
书心喜气洋洋把清雾带到地方,只剩下一个搭起来唱皮影戏的空台子。
唱戏的流动班子早就走了,不知去向。
现有的皮影戏,书心不感兴趣。
清雾看得出少夫人状态低落,便安慰道:“那先回府吧,实在想看,可以让人去找,到时候叫到府里来唱。还有木偶戏,也有意思的紧。”
“还能这样?”
书心从未想过,大户人家看戏是可以不去戏园子的,叫到家里对唱戏的是一种“恩赐”。
“当然。现在府里都由少夫人做主,想什么时候叫都可以。”
书心想起校场的少年们,不由张口:“那击鞠呢?”这可是时兴的表演,男女老少都可参与的。
“可以啊,府里的人就会,他们平常也会击鞠、打马球,你让他们在校场表演一下就行。”
“那猎马呢?”
“有些危险,但也无妨。”
书心不禁畅想起她跑马的英姿,自长大后,她还没正儿八经的学骑马,也不知还能不能跑起来。
清雾讲的认真,见书心有些羞怯,便鼓励道:“害怕也没关系,找人牵着也是一样的。”
书心安定了许多,却嘴硬道:
“猎马就算了,太折腾了。什么击鞠、马球,我也不爱看,闹腾就算了,看一堆男人跑来跑去,成什么样子。"
“可以看女子玩嘛,到时候把府里的侍女都召集起来。清霜打的可好了,要不是跟着夫人走了,我一定让她表演。”
清雾有求必应,把书心哄得直乐,不禁问她:“据我观察,府里的下人,训练有素,工作有条不紊,根本不需要多操心。薛将军让我管家,我却毫无用武之处。早些日子,府里人听我号令,随意折腾,是因星铭私下搞鬼,并非真心信服,清雾,这事你可知情?”
清雾本是笑盈盈的,一听这些愣了一瞬,难道她为少将军说那一句话,被发现了?
书心不愿细纠,“哈哈,逗你玩呢,走吧,回去把橘子洗了,我想吃糖渍桔子了!”
*
清雾小心跟着书心进府,却听门房回报,已将橘子送于清烟夫人处。
“你、这……”
她还来不及转圜,书心已怒不可遏直奔清烟院里。
“快去看看是谁自作主张!少夫人的东西怎么也要抢走!”
清雾匆匆交代几句,赶紧跟上,生怕晚了一步再生事端。
为了少将军,少夫人忍让宽容,装作没事发生。可她日夜陪着,自然知道她心底之痛。
夫君抢走了,现在连个橘子都要不放过?这不是清烟敢做的事,背后定然有一把手推着。
清雾脑子快速飞转,不时地叫巡逻的护卫去叫人。
“对,找杨替,少夫人若有三长两短,少将军要你好看。”
她的威胁已不避人,书心气汹汹的在前面走,听得清清楚楚,想来清雾早就被星铭收入麾下了。
但如今的书心,再不是幼时见了贼人也不敢出声的孤儿寡母了。
“清烟呢,出来!”
一到小院,书心也不让人通禀,径直而入,边走边喊。
凤娘听着声音不对,出来迎接,她嗓门大,说话也不客气:“哎呦,少夫人这是吵什么,小夫人有孕,听不得噪声。”
书心一想,果然是她。当初在少将军府,她就与她不对付,当初带兵去顿城,星铭宁愿带老太婆同去,都不愿和她同行。
清烟有了骨肉,他又要她们夫妻照看,可真是把人疼到心坎里了。
书心不听她讥讽,面无表情冷静道:“我的橘子呢,还给我。”
“你们小夫人要吃,府外街头到处都是,去买便可,若无银钱,自去账房支取,但我的东西,现在就还我。”
凤娘看她孤身前来,并不畏惧:“少夫人,你未曾有孕,不知孕妇之苦,小夫人孕中嗜橘,已食了多日,今日门房又抬回一筐,我还以为是专为小夫人准备的呢。现下已经吃完了。”
如此睁眼说瞎话,书心自知她不欲归还,懒得和她废话,张口便喊“清烟”。
话音刚落,清烟扶着肚子颤悠悠而出,还俯首屈膝,行了万福礼。
“少夫人,对不起,奴婢不知来由,已吃了大半……”
她怯生生的说着话,面色憔黄,看着越发没精神了。
书心指着她的脸,不敢认,倒是清烟自己摸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奴婢…最近吃多了橘子,脸有些发黄。”
她穿着夹袄,低着头,从出门开始,就不敢与书心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