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天上电闪雷鸣。
书心被打雷的声音惊醒,吓得起来关门窗,恍然记起,她已经回到晔城,住的再也不是去元台镇路上的那些破墙烂瓦了。
没一会儿,老婆婆从西厢的客房跑过来,高兴的喊着:“老天爷啊,终于下了。”
金州农民,一家人种地为生,去年大旱,颗粒无收,全家逃难,至今不能相聚。久旱逢甘霖,自然是喜悦的。
今年都到了五月份,才迎来第一场雨,还是大雨,等土地湿润,说不定可以播种了。
“是啊,终于下雨了,说不定你的儿子媳妇都在金州播种了。”
书心满脸疲累,附和着和婆婆讲了几句好话,亲自去做了朝食。
只是这一场雨,来的急,去得也快。
饭才做好,日头又高高挂上,炙热的光芒射到地上。
“这才五月,雨也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婆婆嘟囔吐槽两句,递了碗筷:“现在府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下厨,若是少将军回来,带上管家奴仆,还是你做饭?”
“当然不了,往常都有管家婆做饭,年前和少将军出去了。”
书心接了两张蒸饼,老婆婆道:“那也不能全出去,好歹是将军夫人,哪能自己动手。”
书心不以为意,今日雨停了,她得去衙门一趟,问问姜婶的事。
老婆婆不知书心所想,唠唠叨叨:“这夫君也太不贴心了,留你一个,连个伺候的都没有,怪不得流落在外,碰上我这个老婆子。”
“女人不能处处时时都刚强,不然要那男人做什么?以后可别这么傻了。”
书心顾不上什么夫君贴心不贴心的,吃完最后两口,匆匆告别:“知道了,你先吃着,我去找一下县令,查查姜婶的事怎么办的,好歹一条人命,我得去她家里一趟。”
许是见她太过在意,老婆婆看着书心跑出去的背影提醒:“战乱叛贼当前,生死都是缘法,那事怪不得你,若那家人太过无礼,你千万别答应,最好等少将军回来再处理……”
声音渐渐消失在身后,书心拎着裙子跑出了大门。
县衙不远,走了不到两刻钟,便到了门口。
外头没有衙役值班,书心手拍着门鼻儿,叫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班头,他穿着破旧的制服,无精打采地说道:“今天县令休沐,有事明日再来。”
说着便要关门。
书心伸手一拦:“等一下,年初少将军府上死了一个人,那人……”
话还未完,他又说道:“家属既已认领下葬了,现在再来说项可晚了。”
知他误会了,书心赶紧开口解释:“我是少将军府的,想来打听一下……”
班头这才睁了眼,上下来回打量:“少将军府的?”
“正是。”
“那便回去等吧,等你们主子回来。”说罢,砰一声,将人堵在门外,再不听说什么了。
*
与此同时,星铭正快马加鞭,从锡州郡喜城直奔晔城,薛大成将军及兵马紧跟在后。
数月之前,正是顺和十七年冬月,星铭擅自出兵鬼镇,被敌军当场俘虏,其手下侍卫杨替,孤身入营,将少将军救回。而后晔城副将驱兵驰援,少将军三千兵马可多数保存。
自那以后,少将军自知武断专行,差点扰乱萧柘大计,于是率兵北上,负荆请罪。然,才到兰素郡红城,还未至都城,又听闻少夫人被俘虏,少将军便欲带兵往西亲救。
薛大成派人从都城阻止,后星铭又驻足喜城许久,愿与葛伯阳决一死战。
然,元台镇数万乌合之众,薛大成率若干禁军,联合喜城当地驻兵,不出一个月,将谋反之军尽数拿下。
届时已过元日,薛星铭遍数俘虏,又查找元台镇,竟无书心的影子,慌忙之下,疑心其遭受残害。
正月,元台镇天气仍寒冷不已,薛星铭带着几名侍卫,押上葛伯阳,要求其从实招来。
“说,书心哪里去了。”
葛伯阳看着眼前愤怒的男子笑意不止:“少将军,夫人是你挚爱,失去挚爱的心情可好受?”
一鞭子抽上去,葛伯阳面色如常,反倒讥讽薛星铭无用:“听说你攻打顿城被俘,真是让人意外。”
要知道,顿城山多地少,食物异常匮乏,除了早些年受过班国大恩的士兵,大多都对顿城没有太多归属感,很多年轻人想着,若是能吃饱饭,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他们不在乎什么班国萧国。
就这样无心恋战的情况,星铭竟然被捕,真是萧国第一大笑话。
说完这些,薛星铭的脸比煤炭还黑:“你也不遑多让,想要造反,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星铭反唇相讥,葛伯阳也无所谓,他道:“我只是说着造反,并无真心,手下的士兵,一问即知。出兵之前,我已再三叮嘱,胜负无常,保命为要,我们的目标是走出元台镇,吸引薛将军。”
说着葛伯阳哈哈大笑起来:“恐怕你不知道吧,杀人何必动武,报仇自有天意。”说着又哈哈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