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挡在了她的前面。冷衣并不着急,客人靠在横栏上休息的情况很常见,一般的客人并不会故意为难一个小女孩,要知道风香楼的客人非富即贵,不会让自己做出掉价的事情。
所以冷衣只要装作自己又聋又哑等待别人让开就可以了。
可前面的人好像并没有让开的打算,有一道探究的视线从上面投向冷衣,随后疑惑的声音缓慢响起。
“这个小姑娘我好像在哪见过?”光听声音就能想象一张文雅的中年儒士的脸,目光深邃,蓄有短须。
身边有人开口道:“这好像是最近常听人提起的小盲女,听说按摩手法不错哦。”
“眼睛瞎了?啊,怪不得……真是可惜啊,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像小狼崽一样。”
“良大人对她很有兴趣嘛,要不明晚点她来服侍?”颇为轻松的口吻。
工部侍郎良树云也清朗地笑了:“那便听从刘兄的建议了”
“哈哈哈……”
两人有说有笑地从冷衣身边走过了,冷衣沉默地低着头,身边人来人往无人在意,毕竟是其貌不扬的带着眼带的女童。
眼带真好,是个好东西,不是吗?这样她现在多疯狂的眼神别人都看不到,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嘴角忍不住咧开了,突然发笑看起来会很恐怖吧?没有口罩遮住呢,所以要快点走才行。
短暂的凝滞后,冷衣攀扶着栏杆有些急切地行走起来,若是有人细心发现的话,会看到她刚刚停留之处的栏杆有几道清晰的抓痕,可能会疑问到底多大的力气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良大人对她很有兴趣嘛,要不明晚点她来服侍?”
“那便听从刘兄的建议了”
“这个小姑娘我好像在哪见过?”
“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像小狼崽一样。”
冷衣一步一步地往后院走去,刚刚那两个人的对话也一直一直在冷衣脑海里回放,在耳朵里旋转着。良大人……良大人……明晚……明晚……良大人……明晚……明晚!
栏杆已经到了尽头,冷衣向前伸手摸到冰冷的铁门环,一打开门呼呼的冷风打巴掌一样袭来,把她的粘了一身冷汗的头发衣裳猛地吹起。霎时犹如踏入寒冰地狱,但是脑子却不减狂热。
明晚!真的就是明晚!
云媚姐姐,明晚我就可以给你报仇了。
“啊哈哈,啊哈哈哈!”冷衣大笑起来,猛地扯下眼带在雪地里奔跑,她什么都看不清,无论是前面的道路还是吹来的风,无论是云媚姐姐那发寒的尸骨还是良树云结冰的笑声……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心脏倒数般跳动着火热的擂鼓。
冷衣东摇西摆地跑进草药堂的院子,那呼哧呼哧的气喘声让谢大夫瞳孔地震,谢大夫开门一看,冷衣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她怀里。
“哎呀——”
“哇——”
两人齐齐慌乱地喊出声,这么大声响又惊动了房间里的吟九,小少年摆着一张臭脸出来。
“干嘛大晚上的,是谁得了肺痨吗这气喘的。”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
然后眼神一瞥看到蓬头垢面的冷衣,她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也乱得像蜂窝一样,鼻子还挂着鼻涕。他脸色复杂起来,冷衣的形象总能颠覆他对女孩的认知,只能无言以对。
谢大夫这些天越来越宠冷衣了,一见冷衣这样就紧张起来,“怎么这副样子了?跑出一身汗了,这样很容易的风寒的!需要快点泡个热水澡才行!”
吟九顿感不妙:“刚刚煮好的,是我的洗澡水啊!”
“男子汉大丈夫,先让凝碧洗!还有,给凝碧煮一碗姜汤!”
“啊——?!”
没过多久,如烟如雾的热气在草药堂的浴房升腾而起,冷衣躺在浴桶里发出享受的喟叹。等等,这场景好像有些熟悉?云雾弥漫,馨香溢满,就该有……
冷衣灵机一动,捏着嗓子向门外喊道:“来人——给本小姐按摩吧!”
“滚!臭不要脸!”门外立刻响起小男生不爽到极点的暴喝。
冷衣不厚道地乐开花,假装不快地喊道:“是谁说的可以让我随便使唤的?是谁?现在就……”冷衣突然找不到什么词语了,口不择言地说:“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始乱终弃!之前你不是这样的!”
“啊?我哪里说过可以让你随意使唤?你莫要颠倒黑白!”
“你就有!”
“我没有!”
“你就有!”
“我没有!”
“你……”明明一开始只是开玩笑的,吵着吵着就上头了,发现吵不过还委屈起来了,冷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嘴唇一撅就有点想哭:“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冷衣捶胸顿足:“明明你之前是那么的温柔、文静、体贴、谦逊!说话声音又好听性格又超好,但是短短几天你变了!变得大吼大叫,对我也很不耐烦,我明明还是病人!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此脆弱吗?”
——诶嘿,老子演技真好!
自我感觉良好的冷衣竖起耳朵等吟九的反应,但是外面静悄悄的……冷衣有些慌张,难道太过了吟九生气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