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森特的塔楼离宫殿并不远。
这里原本是鹤山监狱的一个附属审讯场,因为历代统治者的习惯,如今彻底变成了那些宫廷失宠者的拘留场所。
建筑是标准的桶状塔,一共五层,但大家都毫不怀疑在未来会加盖。
外墙由沉重的灰石构成,上面爬满了藤蔓和苔藓,望向远处,可以看到窗口处透出微弱的火焰光芒。
今天,这座塔楼因为某位大人的视察而显得异常空荡,死一般的寂静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骑士哥利亚带着夏佐穿过长廊,光影交错。
平常这里充满鞭子抽打、刀锋锯骨、切皮断肉......种种声音,眼下却只有发疯一般的哭嚎回荡。
有的囚犯在牢笼中喃喃自语,将自己的罪状说成是与天外生物交往所致;有的长廊中传来一阵阵疯狂的笑声,仿佛在嘲笑黑日诅咒的荒谬。
夏佐擦了擦发冷的鼻子,交代哥利亚可以回去了。
“大人,”骑士帮他拉开最后一道铁门,行着礼道:“我在外面,有问题您唤一声。”
巫师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还没从他姐姐的漩涡里走出来......”
夏佐无奈叹了一句,走进审讯室。
寂静的审讯室沉浸在冰冷的灰色调中,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尽管室内一片寂寥,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房间的四壁被深色的石墙包围,一盏微弱的灯光在屋顶摇曳不定,风从石砖裂隙间钻进来,拂过墙角,在中央,一张木桌上放着一把沾满灰尘的刑具,冰冷的铁链缠绕在椅子上。
位女吸血鬼被铁链紧紧地固定在椅子上,她的长发凌乱,精致的面容上似有一丝冷漠。
阻魔金锁链发出的刺鼻铁锈味,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会让链条发出清晰的响声,仿佛在宣告她身不由己的束缚。
并没有看到什么血迹。
当巫师走进来的时候,女人抬起脸。
“您来了......尊贵的夏佐大人,恕我们两次见面,我都未能体面行礼,这回,我的腿是真伤到了。”她嘲弄地抬了下膝盖,没有脚的小腿探进微弱的光线里,上面钉着含阻魔金的钉子。
她就像是一个快要病死的鹌鹑。
夏佐皱了皱眉头。
“说出你背后的人,还有那个巫师窝藏的地点,你有一个讨价还价的机会。”
“讨价还价!”欧立安娜发出尖厉的声音,“你是说谈和!你为什么不早来谈和!为什么不在那天把士兵留在门口,进来谈和!为什么一定要点破我的身份!我......”
她咒骂着,吸血鬼长久的寿命,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收集最难听的词汇,她找了很多,发现人类概念里的咒骂多数和交欢有关,于是便放弃了。
静静听她骂完,夏佐交叉双臂,脸上毫无表情。
“你不够资格谈,我说了,说出你背后的人,那个让吸血鬼在陶森特肆无忌惮的凭借......你不够,于勒也不够,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他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只有一种漠然与冷漠,仿佛这是他职责以外的琐事,毫不值一提。
欧立安娜骄傲地笑了。
“大人,您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你没听明白。”
夏佐摇头,搬了个凳子倒放,跨起双腿坐下,胳膊就搭在椅背上。
整个过程中没再说一句话。
沉默降临片刻。
“我晾着伱,你才珍惜这次机会,我当场点破你,你才有活路。”
突然,他的声音如刀刃,划破审讯室的寂静。
吸血鬼女的耳边仿佛飘过一阵寒意,她原本傲然的神情渐渐凝固,寒冷的风一吹,让她身体的温度瞬间消失。
“我知道吸血鬼在陶森特有很强的存在,我也知道他们并不经常出手,还调查到全大陆的血都是从迪沙谬那城堡寄出去的,并且,你作为一个吸血鬼算年轻的......因为经营不善被抛弃,给部落送苦掉的血,自己留着孩子喝甜的......说实话,你真有那么蠢?是谁让你送的?或者说,是谁背着你送的?”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我知道吸血鬼想要什么,假如你们的数量不多,这并不是不可调和的。”
欧立安娜盯着他,身躯微微颤抖,她不禁握紧了审讯椅的扶手。
“巫师,我们确实不了解你。”她突然道:“假如我现在能传信息出去,我一定会让暗影长老出手灭了你,你实在太出乎人的意料了,你知道吗,吸血鬼跟人类的关系确实不是不可调和的,你们被养着吸血,直到我们之中的一些家族腻了,戒了血变成学者隐士就好。”
夏佐默默记下了一个名字。
暗影长老。
“但也有可能被强制戒瘾。”他装作不在意耸耸肩,“我想那滋味不会好。”
“巫师!你不了解!无法理解的是你!”吸血鬼女的声音嘶哑而歇斯底里,双眼燃烧着狂躁的火焰,她的手指紧紧抓住审讯椅,指甲刺入木质,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在那一点点的抵抗上。
“你的存在也是特殊的,令人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