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纸钱等形式,在常人眼里其实只是个祭奠追忆的渠道办法,烧的东西究竟能否送到下边,或者说到底有没有下边,都是个未知数。
然而这种形式的历史源远流长,无论岁月变迁王朝更迭从未断绝,哪怕无法确定,人们依旧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生怕亲属在下边身无分文,挨冻受苦。
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来说这种形式更是重中之重,且看古往今来皇族帝胄的墓穴陵寝就知一斑,竭尽所能的添加陪葬品,生怕死后享受不到富贵荣华。
比如这位满旗贵亲。
生前年轻的时候就是有权有势,奈何赶上了改朝换代,绝大部分满旗贵亲成了过街老鼠,钱或许还有,但肯定没有权,因此临死前特意告诫子嗣必须尽可能的多烧纸钱多堆陪葬品。
当真正来到地府后,他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已经畅想着来供养阁领钱后再次过上奢靡生活,投胎轮回什么的等钱花完再说,最起码也得整点鬼姨太太。
岂料供养阁给出的账上只有....十個元宝。
这点钱够干啥的?
最多最多够买张船票过忘川河去鬼界堡,置办产业啥的想都不用想,而且上边烧来的纸人纸马纸别墅都被供养阁扣下。
在满旗贵亲看来,这踏马的不是腐败是啥?
当年带清也没剥削的这么黑啊!
“领导!我要见你们领导!”
满旗贵亲啪啪的拍着柜台,根本不介意身后排队无数阴魂投来要刀死他的目光。
但必须要说,普通阴魂们还是没理解钱财资本对于满旗贵亲这类存在有着怎样的重要性。
没钱,就相当于没有了一切。
啥?
创造财富?
难道财富不都应该是剥削来的么?
创造这种贱活,吾等贵亲不屑之。
而柜台内的阴差大姨翻开那本厚厚的账簿,有意提高了嗓门。
“咳咳——”
“癸巳年,你命你儿子为代表雇佣土匪为清政强征土地,共征收良田三百余亩,打死五人,伤二十六人,所有被强征土地的老百姓又被你强制雇佣为终生佃农。”
“甲午年,旅顺陷落,你命你儿子明面上开设粥场救济难民,实则聚拢青壮帮助他国部队做苦工,即使暂时救活许多快饿死之人,但因苦力而死的无辜难民不下二百。”
“壬寅年,你帮助你儿子获得码头的海关查权,秘密帮助他人倒运烟土,贩卖人口,各路奸商为博取更多特权秘送你四名黄花少女,玩够了后被你送给数名家仆,不出半月皆被折磨而死。”
“戊申年,大旱,你又让你儿子大规模收购粮食,贱收贵卖,间接导致八个村屯饿死无数,卖妻鬻子,易子而食,为啥是易子而食?因为不敢吃自己的孩子,所以换着互相吃!”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无数阴魂们咬牙切齿。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但行好事积攒阴德,看来都是真的。
真该死啊!
这种杂碎就该被扔进十层地狱里反复折磨!
砰——
阴差大姨将‘账簿’拍在身前,估计也是被气的够呛。
“类似种种不计其数,虽皆非是你一手操办,主要罪业也没落在你的身上,可你缺大德的桩桩恶事都给你记的清清楚楚,活着的时候不信果报,死了的时候却想领全额?你咋这么特殊?咋的酆都大帝是你皇阿玛?给你几个元宝还是看在开粥场的的确确救活了不少人的份上。”
“还是那句话,你没在鬼门关直接被送往阴曹,完全是你儿子帮你背了绝大部分的业障果报,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只要你还想轮回转世就必须走一趟阴曹七十二司。
“到时候桩桩件件全给你算的明明白白,老娘估计八十一层地狱你少说得蹚万遍,刚才你说要找领导是吧?行,就遂你的愿。”
不知阴差大姨在供养阁干了多久,但还是能看出她生前绝对是个暴脾气,主打的就是一个求锤得锤。
在柜台内侧有十几个绑着绳子的铜铃铛,大姨抓住其中一根摇晃起来。
咚咚咚——
铃铛发出的竟是如洪钟般的炸响,摇晃之中震起道道绿色涟漪,逐渐凝结成形。
它们浑身燃烧着绿色火焰,眼睛一个是三角形生在顶门上,一个是半月形长在下巴上,形状极其怪异,瘆人程度照比鬼门关下的鬼差要诡异许多倍。
光是扑面而来的恐怖气息对阴魂来说最为明显,阴魂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步瑟瑟发抖。
牙森列戟,目闪双灯。
夜叉鬼!
阴差大姨笑容和善,指着满旗贵亲笑道:“就他闹事吵着嚷着要见领导,劳烦二位尊差把他带到阴曹吧,也省得买船票过忘川河了。”
根本没废话,俩夜叉鬼一左一右,咔嚓的把满旗贵亲撕成两段,各扛各的。
但满旗贵亲并没有魂飞魄散,除了比预料当中还要强烈无数倍的痛苦感外,他的意识非常清醒,吓得他鬼哭狼嚎。
“不找了不找了!我不找领导了!”
“求求各位大爷别带小的去阴曹,我宁愿在地府徘徊不投胎也不想去阴曹啊!”
单单是拘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