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的话,赵三元很想撂挑子走人。
只要松开铜心,右手不再虚握那最后一根钢钉即可。
但。
有的事能逃避,有的事偏偏不能逃。
更不愿逃。
即使没有救苦救难的菩提心,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五岁的丫头就这么被祸害死。
更何况一旦出了手,修罗性让赵三元必须刚到底。
他腾不出手来去擦流进眼里的血液,左手拇指依旧狠扣铜心,就像扣住李豆苗的命根。
李冬至则急的咬紧牙关。
话中含义不难理解,应是赵三元用了什么办法给闺女挡了劫。
非亲非故,能做到这般地步,可以说是再造之恩。
但现在不是感谢矫情的时候,想帮忙的心情让他急的直跺脚。
“老李,我现在腾不出手,你赶紧抽出两根粗香分别将两张门神画像卷起焚烧,越快越好。”
钉头如意术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赵三元不止额头上的血痕越来越狰狞,身上其余四个大窍的疼痛丝毫不少,与真正的钢钉穿体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烧!我马上烧!”李冬至抓来火盆划动火柴。
因过于急迫,年画升腾起的火焰烧到手掌都丝毫没感觉到。
“搓灰!越厚越好,先抹在我的眉梁,再连拍我后心处三次!”
李冬至严格执行,不顾还冒着火星的灰烬将双手插进去使劲揉搓,很快就烫了许多火泡,钻心的疼。
可他顾不得许多,胡乱的往赵三元脑门抹着灰烬,此刻赵三元的脸色越来越差,血液混杂着流淌到脖颈。
强忍着痛苦,赵三元大喝一声。
“端火盆扬了!切记要往我头顶正上方扬,绝对不能偏!”
李冬至二话不说,使出浑身力气扬起火盆,却因用力过猛竟是直接甩飞。
糟了!
这是老李内心最直接的想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虽不知失败的后果是什么,可他很清楚一定非常严重,甚至有可能要了赵三元的命。
看着火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老李绝望的闭上双眼。
然而不幸中的万幸。
火盆虽偏,可年画灰烬并没有,厚重的从赵三元头顶挥洒飘落。
待到额间时,他周身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如铁桶内的爆竹。
霎时间,赵三元身上的疼痛消去大半。
他右脚划周天踏地,手结剑指立于眉心处,额头上的伤口和眉骨间的灰烬让他面目非但没有显得狰狞,反而像久经沙场的战将。
“横鞭耀武神将星!”
“金锏辅佑入丹青!”
“奉请二尊门神助弟子斩恶诛邪!”
“开!”
“开!!”
“开!!!”
数声爆喝。
赵三元虚握的右手两指向后猛然一拉,两片指甲刹那间龟裂崩出血丝。
因过于用力,直接背撞到李冬至的怀中。
但赵三元顾不得钻心的疼痛。
隔空抽出最后一枚钢钉后,右手结剑指在铜心与稻草小人之间连接的红线上狠狠劈下。
与此同时的远方山洞。
怪道士掐诀的双手似被火烤油煎般剧痛。
祭坛上更是乱作一团。
好似有人使用刀枪剑戟搅动供桌般,灯盏香烛贡品等七零八落,劈啪作响。
他再也控制不住稻草小人与纸扎人连接的红线,手掌吃痛下后退数步。
当他意识到什么时想再上前已经晚了,红线在眼前彻底绷断。
李家老宅。
“快将铜心给老康送去,再找块红布包上放在豆苗的怀中,这东西要跟她一辈子,绝对不能丢,快去!”
将铜心塞过去后,赵三元跌坐在地喘息着。
不出意外的话,钉头如意术已破,暂时解决了危机。
至于幕后真凶是谁,现在没心情去考虑。
只想找个炕头好好睡一觉。
李冬至郑重接过铜心,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说什么,拍了下赵三元的肩膀后向厢房内狂奔。
一切都在不言中。
“呼——”
点上根烟卷,赵三元才感觉疲累之感去了不少。
首次开坛。
首次与邪门歪道斗法。
而且是在没有老仙镇坛的前提下,确确实实凶险万分。
拢共破了对方四次。
但凡哪次慢個半拍,都有可能被钉头如意术彻底拿捏。
真他妈的不容易。
“回头得让老李加钱....”
厢房内。
康木昂将李豆苗放在炕头,亲自将铜心包裹好后放在她的怀中。
论辛苦,其实他并不比赵三元少,严格来说还要更煎熬。
托灵活这种事,几乎等同跟阴差争命,需要耗费的心神何其之多。
“嫂子,豆苗的胳膊和脚腕被我理顺了不用太担心,一会用热水给孩子擦擦就好,至多虚弱个三五天,之后还是还是活蹦乱跳的小丫头。”
老李夫妇再次热泪盈眶。
想要真挚的感谢,却怕声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