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乘风的脸隐在杨舟楠的怀里没有应声,只听到那声声无声的哭泣与哽咽。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杨舟楠问着,想扳过苏乘风的脸,可越想扳正,苏乘风就越往怀里躲,他无奈只好搂紧人轻轻拍背。
“是不是衙门里有谁给你气受了?还是别的什么人欺负你?你说出来,我替你办他。”
接连问了好几句,苏乘风仍是不回答,杨舟楠不再问,静静等待怀里那个隐隐地抖动慢慢停止。
小半晌后,怀里终于应出一声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喝多了发酒疯,今日让你看笑话了。”
杨舟楠慢慢松开一点距离,见怀里的人闭着眼睛没动,微红的脸上泪痕交错,那些伤心浇的不光只有苏乘风,还有他。
他指尖轻轻抹净苏乘风脸上残留的眼泪,轻叹一声。
“你觉得我会信?平日里那个刺儿头苏大侠,会因为喝屁大点儿酒而哭吗?到底是谁让你受气,你告诉我。”
苏乘风闭着眼睛,醉意朦胧的答非所问,似有点自言自语。
“为什么?除却后面那遗失的五年,相处近十载,为什么你却看不到?我不想做你的弟弟,从认识你第二年起就不想做你弟弟,我那么努力,就是想要保护你们,而你是最想要的那一个。”
“可我到头来还是无用,没救下你和你爹,那五年里,我无数次悔恨内疚,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之前向你袒露自己的心意,是我错过了你。”
杨舟楠已经明白过来,这个结局是他想要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多开心,反而看到苏乘风心碎的模样,自己也跟着憋闷难受。
他抚到那张落寞的脸上,看着苏乘风缓声自述。
“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子卿,可你也说他只是弟弟,芸苓,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吗?好矛盾啊,我既想尊重你,又想自私的无所顾忌的占有你,可是……”
他无声深叹一声。
“如果那样做了,你只会讨厌我,甚至恨我,可是我不想你恨我,更不想与你到最后,连这点姐弟的情分都消磨殆尽,所以,当你说出那句弟弟时,我不敢开口说,我不想做什么弟弟,我是喜欢你,你笑起来很好看,我怕看到你失望的模样。”
这种事,杨舟楠不知该怎么宽慰,唯有默不作声的将他再次搂紧,听他时断时续的述说。
然而,也在这一刻,杨舟楠似乎体会到一点滋味,他在意苏乘风,可不想看到他伤心难过,他宁愿看到苏乘风重新变回那个桀骜潇洒,也不想他在自己面前故作忍耐。
一切不是心甘情愿的东西,都无法真正扎根到内心深处,那是虚无缥缈,难以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只能算过客,而杨舟楠要的是刻骨铭心,相守一生。
通政使司衙门前,一个穿青色官袍的小胡子男人,是左参议。
他盯着街上一个穿青色官袍的年轻背影离去,待那人走远,他敛目看了看手里的折子,转身往办事房里去。
主位上坐着一个穿红色官袍的男人,左参议把折子递过去。
“李大人,这陆子卿又来递请辞的折子。”
李大人放下手头的文书,拿起折子看一眼。
“这个陆子卿是鬼迷了心窍不成,好好的官不做,总想辞官做什么?一个月就呈上来七八本折子。”
左参议说:“按理来说,这朝臣辞官也没什么可非议的,您说,太子殿下为何不要陆子卿走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李大人把折子放入抽屉里。
“太子殿下以前的旧疾就是陆子卿治好的,他必然看重,而且这一年,陆子卿在宫里宫外治好多少疑难杂症?就连魏国公和方阁老都能治,你说,太子殿下能放他走?这等医术别说是殿下,就是我也不可能让他走。”
他叹声,“行了,你只需要告诉下面的人,只要是陆子卿递上来的折子都先压着,我看过之后再定夺。”
“是!”左参议说。
陆子卿今日休沐,却没呆在宅中,而是去惠民局登记在册,再去往以前看诊百姓的家中,医治独眼妖人下的邪术的后遗症。
这一次,百姓不再说他是妖人行妖术,而当他是救命神仙。
陆子卿还如以往那般,照常是再普通不过的看诊开方,接连跑了好几日,百姓周身疼痛的症状陆续有所好转,这股风很快吹到颜宅。
颜骞立在花架边,挥退禀报的属下,向侧旁逗鹦鹉的颜孟江说。
“爹,陆子卿联合惠民局去了那些乡绅商人家中,他们有些人已经治好了,都说他是当世活神仙。”
“活神仙?”颜孟江给鹦鹉喂食。
“愚昧无知者,向来皆是这些下九流,只要稍微用点伎俩,他们便一阵风似的都吹向一边,若是再有人抛出不同的说法,那他们又会倒戈相向,这就叫墙头草。”
“可这些墙头草已经倒向陆子卿了。”颜骞说。
“倘若任其发展,那他在百姓心目中就真成了活神仙,我们要想找到他别的什么把柄,好像还真不容易。”
颜孟江不再逗鹦鹉,他背着手缓步往凉亭去。
“这段时日,兵马司的人没有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