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胸口咳嗽几声,缓了缓,看着陆子卿。
“谢谢。”
陆子卿抹一把脸,捞起衣袍拧水,冷风扫过,身子像是被千万根冰针穿透般刺骨寒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将少年扶起来,叮嘱说:“赶紧回家换衣服,太冷了会着凉。”
少年身子冻得止不住打颤,嘴里“嘶嘶嘶”抽凉气,躬着身子走了两步就停下。
“好冷,好饿。”
“那就赶紧回家啊。”陆子卿扶住他,“你家住哪里?”
少年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说:“神仙哥哥,你能带我买吃的吗?”
神仙哥哥?
陆子卿一愣,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而且,这人有些答非所问。
一时间,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怎么回答。
“可以给你买吃的,但是要先换下湿衣裳,你家住那里?是一个人出来的吗?还是有仆从跟随?”
少年半垂眸,认真想了一会儿,略显顿挫地说。
“常旺去买烧鸡,丁贵和童保刚刚还在这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陆子卿左顾右盼瞧了几眼,周围人来人往,也不知道他口中那三个人在哪里,又不可能湿着身子一直等在此处。
“既然有人跟你来,那你便等在此处,若是走了他们找不到你,你要吃的,我去买过来。”
他说完就往台阶上走,手臂忽然被拉住,见少年说。
“我找不见你。”
“啊?”
陆子卿反应一会儿,只觉这个,比自己仅矮一个头的高个少年,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我待会儿会来找你的。”
“陈稷。”少年仍拉住不放,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不安,紧紧盯着陆子卿。“我跟你去。”
“你跟着走了,等会儿你的同伴来了找不见你怎么办?”陆子卿拨开他的手,“放心吧,我很快就来。”
陈稷摇摇头,反而不由分说又抓住他往台阶上走。
“我肚子饿了,快上去。”
陆子卿瞧着陈稷挺括的脊背,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总觉得这人说话与长相不太一样,像是……
心里犹豫了,那念想还是没散出来,任由这人拉住往街面上去。
就算要吃饭,也不可能湿着一身去。
他拨开手腕上那只手,陈稷忽然停住转过脸来,那表情清稚又认真。
“怎么了?”
陆子卿甚是无奈,“我带你先去换一身衣裳吧。”
直到他消失在人群中,河道中央,画舫里的那双眼睛才收回去。
颜骞放下窗帘,转过脸对着席面,对面坐着几个侍郎。
“颜大人可认识那人?”刑部侍郎问,“瞧你一直盯着他。”
颜骞看一眼在座几位,说:“那人就是萧彦推举的太医,陆子卿。”
“什么?就是他?”
兵部侍郎有点突眼,稍微严肃便是一副凶相,他没好气地说。
“看那小子文文弱弱,不简单啊,他一来,把咱们搅的昏天暗日,受了不少罪,连找个姐儿都他妈得偷偷摸摸。”
湄州事件没出之前,朝廷大员是各大青楼的常客。
虽说有明令禁止官员狎妓,但只要不传到皇上耳朵里,大家都一致默契。
不像如今这般,还得偷偷摸摸往家里带,或者到那些姐儿的住处,生怕被人瞧见。
“谁说不是呢。”工部侍郎嘬一口酒,接下话。
“这几个月接连有不少官员下狱,大伙儿人心惶惶,就连万丰年也没能躲过。”
说起这事,刑部侍郎嘴角一笑。
“你还别说,没想到万丰年爷儿俩还玩的挺花,让人搜罗了那么多女子享受,抄出那些钱都能将人埋了,他一死也算不枉啊。”
“下晌,锦衣卫去了高文和裴仲家。”颜骞说:“不知又会吐出些什么意外的东西,赵王这一枝儿怕是要剪完了。”
席间寂了寂,各自唏嘘,兵部侍郎嚼着肉,抬眸向刑部侍郎。
“对了老谭,你们去万丰年宅中可有瞧见他弹劾萧良的奏疏?”
“什么奏疏?”谭维一愣,反问他,“他为何弹劾萧良?”
在座几人都看着他,兵部侍郎钱斌说。
“前几日我去成国公府,无意间瞧见他有对儿青花瓷瓶,用的是龙纹。”
“哦?此话当真?”谭维来了兴趣,“你看清楚了是龙纹?”
“那必然。”钱斌说。
“一对儿瓷瓶,有一只是螭龙,有一只则是龙纹,就摆在正堂,我寻思万丰年怎么也得掺他一本,没想到不了了之了。”
“错失了良机啊。”颜骞摩挲着酒杯,“抓到萧家的把柄,万丰年必然会上奏,谭侍郎都没有瞧见,你们说会去哪儿了?”
几人默契看向谭维,他立马想起来。
“难道是被章桐拿走了?这个我还真没注意。”
“除了他没有别人。”颜骞举杯饮酒,放下酒杯扫一眼几人。
“看看宁东铁骑新上任的主将是谁?不就是他章桐的儿子章胤嘛,别忘了,章桐以前可是喜欢陆家大小姐,陆萧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