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程光甩开阿禄阿寿,故意撞过吴管家的肩膀,跨进正门。
院里还有丫鬟小厮走动。
他过游廊拐角时,迎面撞到一个人,那人只叫唤一声后退两步,他自己却倒地。
对面路过的丫鬟小厮闻声,都往这边看。
“他妈的是谁?”
万程光乍吼一声,阿禄阿寿将他扶起来,一张脸沉在灯笼光下红肿的厉害,是下晌被萧彦抡墙上撞的。
他推那个戴帽巾的男人一把,“你谁啊?怎么在我家?”
阿禄拉开万程光,低声说:“这是来找大公子的,你别惹事儿赶紧回屋吧。”
万程光先是蹙眉,而后抬眸看那人一眼,立马笑开了脸,上前搭过人家的后肩。
“原来是财神爷啊,走,我请你喝酒。”
中年人个子不高,留小胡子,看衣着俨然是个富商。
他没说话,挣开身上的醉鬼绕道走,谁知,万程光发癫似的拦着人不让走。
富商正要发难,只听身后响起一声呵斥。
“万程光!”
众人朝呵斥声瞧去,是万家大公子。
万程安是文人模样,生得俊俏,眉宇间透露出一种阴冷气,不像万程光那种纨绔懒散。
他背手走过来,睨一眼醉鬼,看向富商。
“杜老板受惊了,你先走吧。”
待杜老板离开后,万程安看垃圾似的眼神看着万程光。
“好歹是万家二公子,成天丢人现眼,你想做什么?”
万程光酒劲儿清醒两分,甩开阿禄阿寿,手指戳他的肩膀。
“我丢人现眼?也不像你,假模假式的伪君子,别以为有个祭酒的官儿做着,就显得你能耐了?不靠爹,你做得了么?少在我面前说教。”
万程安能进国子监,确实是靠老爹的关系,只不过,是个从六品监丞小官。
后面用不到三年时间,他凭本事升至司业,再到祭酒,期间笼络了不少人脉和财力,掌控着大宁朝无数学子的命脉。
“伪君子?”
万程安逼近万程光,抓起他的衣襟,盯着他,寒声说。
“纨绔少爷做久了,连吃喝是谁给的都忘了吧?没有我和爹,你就是个十足的废物。”
“我警告你,以后在我面前还是把脾气收敛一点,庶子不要太张狂。”
“瞧不上我,有种就把我赶出去啊,”万程光盯着他,切齿道:“若你不能,就别他妈废话。”
他说完,猛地甩开人,“闪开,老子回屋睡觉。”
万程安被推退几步,怒视那嚣张的背影离开。
吴管家从昏暗里过来,冲对面驻足的下人呵斥。
“都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儿。”
几个下人立即低头,快步走进昏暗里离开。
“公子何必跟废物较劲。”
吴管家悠悠走到万程安跟前儿,瞅一眼远处的背影。
“您是做大事的人,对于这种小事,不需要亲自动手。”
万程安转眸,理了理衣襟,边走边说:“他是个麻烦,迟早有一日会牵连万家。”
吴管家心领神会,“麻烦,除掉就好了。”
万程安侧脸看他,嘴角歪了一下。
夜里起风了,院里廊下的灯笼吹得晃晃悠悠。
书房的门半掩着,万程安推门进去,里面烛火高烧,在橘黄的灯光下,有一人手持毛笔坐在书案前。
这人眉尾飞扬,颌下长须无风自动,正是万皇贵妃的爹,都察院左都御史,万丰年。
万家就没有丑男,完全是随了根儿。
万丰年岁近半百,模样还保持着年轻时的俊朗,体态端正,身形不瘦不胖恰到好处。
穿深褐色广袖衣袍,单瞧外表,就透露出一股雍容贵气,还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威严。
他听到有脚步声,也不抬眸,看着桌面的折子说。
“何事?”
万程安把一沓银票放到书案上。
“这是五万两,瓷器行三个员外的公子,老杜拿过来的。”
万丰年没看银票,只琢磨奏折,应声。
“我说了,你现在的钱不用上交给我,自己管着就行,留给你老婆儿子。”
万程安规矩站着,认真劲儿里透出一丝讨好。
他笑说:“没有爹就没有我今日,这些钱自然要孝敬给您才是,澄儿还小,不用想那么远。”
万丰年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看得出来,对这番话很满意。
他终于抬眸,嘴角略扬,“只有你能替为父分忧啊,那我就收下了。”
“爹说哪儿的话,这是儿子应该做的。”万程安笑道。
万丰年叹了一声。
“要是程光也像你这般上进,我也不用愁了,我方才听到屋外吵吵嚷嚷,是不是他又闯祸了?”
万程安说:“二弟喝醉了跟人打架,脸上都是伤。”
万丰年闻言,忽地拍响桌子。
“这个逆子,成日花天酒地净给我惹祸事,生怕没人抓不到我的把柄啊。”
“爹,不是我说二弟坏话,他确实不像样。”万程安说。
“官场上有多少人想拿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