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动,像是让萧彦醒了,眼神忽地变回清明,转而轻笑一下,用手腕背面蹭掉他脸上沾到的泥土。
“脸上沾到土了。”他仍看着陆子卿说。
“你说的极是,我是一个有福之人,不光是因为皇恩浩荡带给家族的荣耀,还因为我此生有幸,有一个极好的哥哥,是他,给了我所有的温柔与爱护,让我觉得,这世间不只是冰冷算计,还有温暖。”
这种感觉陆子卿知道,就像师父和师姐对他,他对苏乘风,对苏乘义。
温暖不分贵贱,茫茫人海中,对身在困境之人行小小的善举,或许便能让他有所改变。
将暖意继续传递下去,不求人人都记得。
他觉得,虽然这世间,不是行善举就能有善报,但是,至少自己问心无愧,一切遵从本心即可。
两个人种花速度快,很快,一堆株苗就栽完了,而后并肩顺着花园湖边闲逛。
陆子卿走在靠里面的石板路上,看向远处风景,旁边枝叶姑娘小手似的,轻轻扫过他肩膀。
“侯爷这座府邸实在太大,占地多少亩?”
萧彦背着手慢行,微眯了眼扫向远处。
“这座府邸是我封侯爵时赐下来的,占地有一百三十亩,不算那边的山林。”
“这么大?”陆子卿惊了一下,“侯爷一个人住不会觉得孤单冷清吗?”
萧彦笑了,看他,“那你可愿意常住,一直留下来……陪我?”
“啊?”
陆子卿一时间无措,没想到萧彦会这样说,更没有想过以后留在京城。
待查明师父被杀的真相,报仇之后,便是离开之时,自然不会常住,又谈何一直?
只是,听到萧彦这么诚心诚意的话,心里不禁为之感动。
萧彦见他神色似有为难,小心试问道,“你……是不愿意?”
陆子卿手里撵着刚刚随手拔的茅草,看向离湖不远的阁楼。
“很感谢侯爷诚心诚意,只是……”他说得很淡然。
“侯爷知道,我并不属于这里,等查出杀我师父的幕后主使,报仇之后,我就离开京城,去找师姐。”
“你留在此处,我可以帮你找。”萧彦立马接了话,“天南海北,我定将她找到。”
陆子卿侧脸看他,倒有些惭愧。
“我进京的目的也是为找师父,当初侯爷没有怪罪,反而帮了这么多,已是感激不尽,我没有做官的想法,而且,官场之地终是与我不合。”
萧彦眼里闪过黯然,没有马上说话,只沉默着走了一会儿。
须臾。
他勉强一笑,“现在说这个还尚早,对了,那个宸妃的药方,是你故意而为之?”
陆子卿收回落在远处的视线,面露一丝谨慎看他一眼,而后又坦然。
“宸妃与林绎合谋害我,我知道的太晚,让他们多活了一段时间,侯爷会不会认为我为了高升,手段狠毒?”
“怎么会,他们是咎由自取。”萧彦说:“我只是担心……”
“侯爷是担心伤害到皇上?”陆子卿抢先说。
“嗯。”萧彦点了头,“利用皇上来扳倒他们,万一出现意外,你……就是杀头大罪,我想救你都没有办法。”
陆子卿会心一笑。
“让侯爷担心了,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必不会牵连到侯爷,也不会伤害侯爷亲近之人。”
萧彦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被你牵连,在朝中,万家与颜家,还有赵王与我萧家是对立,你与我走的近,我只是担心你会因此而受牵连。”
“紫禁城里不比江湖自在,稍有不慎便会人头落地,以后行事一定小心些。”
陆子卿点点头,将话锋转了道。
“此前郭州被杀,侯爷像是对那两个刺客的事很上心,听说魏国公腿伤,是他们所为吗?”
萧彦“嗯”了声,抬手拨开要扫到陆子卿额头的树枝。
“这些死士身上都有北斗紫薇星的图腾,行踪很诡秘,出现的时候容易追,每次抓到之后,他们都会服毒自尽。”
陆子卿神情一惊,“侯爷说北斗紫薇星?”
“怎么了?”萧彦问:“是想到什么了吗?”
陆子卿立时想起来,在雍州城客栈里,苏乘风和他讲过。
他和蒙面人交手时,就看到那人身上有星宿图腾。
会不会就是这些人?
他思索着,说:“老苏曾经和蒙面人交手,发现他们身上就有星宿的图腾,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些人?我得问问老苏。”
萧彦:“若是这样,那这些死士追杀你师父……哦,我还不知道你师父是?”
“我也是才从徐院判那里得知不久,我师父奚淮竟是太医院院使。”陆子卿说。
“你居然是奚淮的徒弟?”萧彦惊讶了一下。
“我听我爹说过他当年的事迹,他可是神医,难怪你也这么……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陆子卿收起笑容说。
“我师父当年是忽然失踪,徐院判说,院里上下都说他是做了杀头之事才逃走。”
“你师父当年走的事,我听我爹提过一嘴,那时候正遇到先帝病重,他忽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