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使不得,君臣有别。”陆子卿连忙拒绝他。
“微臣怎能在殿下帐中吃殿下的饭菜,这要是传出去让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定要被治大不敬之罪。”
陈靖撑肘坐起来,伸出手说:“来,扶我到桌边。”
陆子卿将他手臂绕到自己一侧肩上,另一手搂住他的腰往桌边走。
陈靖脚踝以下都肿的厉害,就算这么扶着走也不好使劲儿,伤脚沾地就痛。
他抿唇跳了几步便感觉痛得不行,停下来,搭在陆子卿肩上的手拍了拍。
“抱我过去。”
“啊?”陆子卿愣了一瞬才松开手,“……那殿下,微臣得罪了。”
他一手搂住后背,一手托住腿弯稳稳将人抱起来,走到桌边慢慢放下。
“过来坐下。”陈靖随口说。
陆子卿杵在原地没动静,不是他矫情。
本来吃饭也是极为平常之事,若是普通人,这顿饭吃了便罢,可偏偏是太子……
“殿下,微臣……还是回去吃吧。”陆子卿犯难,“这样属实不妥。”
“我说了便是你快坐过来,不然,我就……”陈靖说着就要撑桌子站起来。
“别……殿下别起来。”陆子卿伸手连忙走过来,“……微臣遵命就是。”
陈靖拿过酒壶倒酒,陆子卿提醒他,“殿下现在不能饮酒。”
“不是我喝。”陈靖将酒杯递给陆子卿,“来,喝一杯。”
陆子卿摆了摆手,“殿下,微臣不饮酒。”
陈靖放回酒杯,“这世间,酒色乃是男人一大爱好,就算有人不喜色,也没有男人不饮酒的道理,即便酒量差到不行,也能喝个几杯,子卿这便是在诓骗我了。
他把酒杯又拿起来,说:“今日凶险,来,放松一下压压惊。”
“可是微臣……”
“再不接着,我可要生气了。”陈靖说。
陆子卿心里暗叹,接过酒杯,刚拿过来,那浓烈的酒气便窜入鼻腔,激得他眉间微微一蹙。
说起饮酒,陆子卿还是早年跟着师父时,偷偷喝过师姐为苏乘风他们做的桂花酿,从那以后便再也没喝过。
他端起酒杯正要入口,就听到陈靖的说话声。
“擎君,你怎么来了?”
陆子卿闻声而顿,扭过头,就见萧彦一身蓝黑窄袖束腰武袍,嘴角挂着笑意走过来,带出一丝说不出的潇洒与俊朗。
他放下酒杯起身,还没站直,萧彦便随手搭在他肩膀,轻轻按了下去。
“过来看看你啊,顺便蹭饭,伤势怎么样?”
“子卿说月余便可恢复,无碍。”陈靖说:“快坐吧。”
萧彦带着外面裹进来的冷气,掀袍坐在陆子卿旁边,身上还散有草药味。
“你原来在这里吃上了,武吉准备好饭菜还到处找你。”
“是我让他留下来的。”陈靖接了话,“今日替我猎得白狐获得父皇赏赐,又替我治伤,这才请子卿吃杯薄酒。”
“治伤是微臣的职责,而那白狐,是全靠殿下教微臣骑射才有这般运气。”陆子卿指尖扣着杯身笑说。
“只是微臣从来不善饮酒,今日这杯,恐怕要让殿下与侯爷见笑了。”
他说完,举杯闭目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火辣烧到胃里,瞬间升起一股灼热,直窜上耳根。
陆子卿捂嘴呛咳几声,陈靖笑了笑,看向萧彦。
“今日刺客一事,你怎么看?”
“殿下怀疑是赵王,但此次可能不一定。”萧彦随手把桌上的葡萄端到陆子卿面前。
“怎么说?”陈靖问。
萧彦说:“殿下与赵王不和已久是人尽皆知,郭家又遭此变故,此时若出手皇上首先怀疑的是谁?”
“赵王眼下只会按兵不动,将所有心思都花在怎么解决郭元麒父子身上。”
“不是他?那会是谁?”陈靖垂眸思索,“陈昀?可是他从不喜朝堂争斗,一直是个闲散王爷也不像啊。”
“陈稷就更不可能了,才十五,身子虚弱还有些痴傻。”
陈靖夹一块大雁肉到陆子卿碗里,说:“而其他宗亲藩王,这还真是未可知。”
“这次刺杀若是成了,赵王非但不能成为储君人选,还很可能会失去皇上的信任。”
萧彦说话间,见陆子卿看着眼里的肉迟迟不动筷,他夹一块豆腐过去放到碗里。
“从表象上看,那最得利者便是吴王,至于朝中有哪些人,或者宗亲藩王是否合谋,这个就不好说了。”
不过,也有可能不是。
萧彦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陆子卿隐隐泛红的脸上,看着他慢慢吃豆腐,将思绪放到刺客身上。
从这次围捕过程来看,他莫名其妙觉得,这些杀手好像是冲他来的。
颜党、赵王、吴王、郭家,还有后宫得势的万氏一族,以及几个宗亲藩王……
萧彦细数不过来有多少人想要自己的命。
陈靖也一样,他往陆子卿盘子里夹了牛肉,轻叹一声苦笑道。
“自古生在帝王家,就注定免不了骨肉相残,看似这一世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却连最普通的温暖也感受不到,有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