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时连天也跟着看热闹。
陆子卿走出两丈远,此前憋了一肚子黑气的天,顷刻间下起瓢泼大雨。
雨声刷刷聒噪刺耳,雨水沉重如同石子,打在他身上。
陆子卿抹一把脸上的水,虚着眼在甬道里跑,药盒上,黄色封条的字迹被雨水浸染模糊一团黑。
他顶着雨水,在错综复杂的甬道里来回跑了近一刻钟。
连拐几条道有些气喘,停在一处宫门角落边歇息。
“哗——”
沉重的开门声响起。
陆子卿闻声侧过脸去,见一个宫女撑着伞出来,背对他朝前面张望。
他起身快步上前,抬眼便见“昭庆宫”三个大字。
“这位姑娘……”
“啊——”
陆子卿浑身湿透,陡然出现在那宫女身后,乍一出声,再加上这昏暗的雨天,把人家吓得丢伞连退好几步,就差叫个鬼字。
他连忙捡起伞递还给人家,歉声道:“是在下唐突了,望姑娘见谅。”
宫女这才看清来人模样,是一个极为年轻清俊的男子,她略显尴尬地接过伞。
“……也不怪你,是我没瞧见身后有人,你是来给娘娘送药的吗?”
这宫女虽是一介下人,但模样生的温婉俏丽,若是换上贵服,要说她是后宫哪位嫔妃也未尝不可。
陆子卿抹掉脸上的雨水,“我方才迷路,所以来晚了。”
宫女点头,问:“你是新来的?”
陆子卿“嗯”了一声,“快把药拿进去吧。”
宫女接过药盒,顺道把手上的伞递给过去,“这伞你拿着吧。”
陆子卿抬手推拒,“不用,反正都淋湿了,快进去吧。”
宫女也是心善,见不得他这副落魄的模样,将伞又递到他手中。
“还是拿着遮一下吧,虽然是夏季,但时下气温忽冷忽热,这暴雨一直淋着会生……”
“雪儿!”
一声呵斥突兀响起,一个稍微年长的宫女,撑伞站在宫门口喊。
“你在做什么?”
雪儿惊诧地缩回手,后退一步与陆子卿隔开些。
“我……”她见大宫女走过来,胆怯的后退靠近墙壁,“我来拿药啊。”
“拿药?”
大宫女眼珠子扫一眼陆子卿,又看向雪儿,阴阳怪气地说。
“那我怎么见你在与男人拉拉扯扯,举止轻浮,纠缠不清?”
陆子卿:“……”
举止轻浮,纠缠不清?
这话从何说起?
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何至于说的这么难听?
“我没有。”雪儿摇头,“红袖姑姑,我真的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红袖瞥一眼陆子卿,“只是让我看见你舍不得这位俏郎君淋雨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越说越离谱。”陆子卿心道。
“我没有,姑姑别冤枉我呀。”雪儿眼眶慢慢红了,“你……”
“啪——”
陆子卿:“……”
雪儿眼里溢出泪,埋头捂住扇红的脸,红袖盯着她骂。
“还想狡辩,狐媚下作的东西,才来昭庆宫多久,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敢背着主子在宫门口偷情了?”
红袖又瞪两人一眼,继续说:“污了主子的地方,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你给我进去。”
红袖拽过雪儿的手臂往宫门里走,陆子卿一直憋着不便吱声,现下不解释两句貌似也说不过去。
“红袖姑姑,请容我说一句。”
他解释,“我是新来的医生,因为对宫里还不熟悉,有所耽搁方才来晚了,正巧遇到雪儿姑娘出来拿药,她见我衣衫湿透,一时同情才将伞递于我。”
“我与雪儿姑娘素未谋面,更没有偷情一说,此事是一个误会,还望红袖姑姑明断才是。”
“你的意思是我诬陷你们了?”红袖哼声,“诬没诬陷等见到主子再说,走。”
软榻上,矮几边靠着一个娇艳华贵的女子。
她头戴一顶镂空花枝金冠,两侧米珠流苏垂于耳间,正是宸妃娘娘。
她玉手白皙纤长揉着太阳穴,闭目一脸烦躁。
“药怎么还没送来啊,红袖。”
正喊着,红袖就端着药盅快步走进殿内。
“来了,娘娘。”
宸妃睁开眼,问:“今日怎么这么晚?太医院是怎么当差的?”
红袖听着也不吱声,把药盅搁到矮几上,宸妃斜眼,抬手就将药盅和碗掀翻。
那青花瓷盅登时砸了个满地开花。
“怎么回事?”宸妃冷声问:“为何只有这么点?”
红袖立马躬身,小心解释,“……是送药的太医不小心打翻了。”
宸妃拍在桌上,“这些混账竟敢如此怠慢,我看苟董曦这个院判的位置是不想干了。”
红袖悄悄掀起眼皮,“许、许是新来的还不太熟悉宫里的路,不小心给耽误了,我马上让他们重新煎一碗来。”
她正欲走,外面传进来一声细微的哭声,宸妃烦闷的别开脸。
“这又是怎么了?成日就没个安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