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叶拉国帐篷。
阿古卓气急败坏地将桌上的兵图一扫而落,语气歇斯底里。
“今日之辱,若是不报我誓不罢休。”
宋晏站在一旁不出声,任凭阿古卓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本王决定了,今晚亥时进攻,偷袭宸朝军队。”
宋晏大惊,“君主不可。”
阿古卓语气骇人,“这不可那不行,军师你可知,今日这军营里已经传出我们不顾伤兵死活,若是再拖延下去,军心涣散,这战也不用打了。”
宋晏还想挽救,“君主,我夜观星象,不日就会下大雪,届时大雪封路,运送的粮车过不了,沈家军撑不了多久的。”
宋晏不提粮食还好,一提阿古卓更怒了。
“大雪何时断了沈家军的路我不知道,本王只知道,如今我军的粮草尽数被烧毁,军师说,谁家粮车被大雪封路的可能性大些。”
阿古卓嫌弃地看了宋晏一眼,“军师还不知道吧,这沈家军背后有徐氏粮行支撑着,纵使大雪封路,这粮食也断不了。”
“徐家,早就打通了地窖,为沈家军备好了粮草。”
宋晏来得晚,对于徐氏粮行,他并不了解。
“这徐氏,是何许人也?”
阿古卓语气不耐地说道,“亏你还是宸朝人,连徐氏也不认识。”
“他是宸朝的皇商徐渊,沈舟妻子的娘舅。”
宋晏闻言愣住了,这徐渊什么时候也来了南疆?
他记得上辈子,徐渊并未在南疆开粮食铺子,更别说挖地窖了。
这是叶拉国的习惯。
徐渊是宸朝的商人,商人重利,像挖地窖备粮食这种吃力不讨好又劳民伤财的事,他断不会做。
除非他提前知晓宸朝同叶拉国终有一战!
但纵使他爱国心切,他如何知晓战争途中会有大雪封路?
又如何知晓沈家军会被困,需要粮食?
除非,他也是重生的?
宋晏开始倒推,若是徐渊是重生的,他知晓了前因后果,提前部署好一切。
但以宋晏对徐渊的了解,此人虽是个商人,绝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所以,他绝不可能为了沈家军,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和钱力去准备这一切。
他只有一个软肋,就是温宁。
对了,温宁。
若是挖地窖的主意,是温宁提出的呢?
以徐渊对温宁掏心掏肺的疼爱,若是挖地窖一事是温宁提出的,徐渊别说出钱出力了,就是让他把命搭上,他也愿意。
宋晏开始回想,自打他和温清成婚后,温宁对他的态度,就大不如前。
不,不对。
宋晏突然想起,成婚前几日,他见过温宁,当时她说什么来着?
【听闻,宋举人还有一个表妹,名叫苏蓉。】
当时的温宁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庶女,如何会知晓苏蓉的存在?
除非,重生的人不是徐渊,而是温宁!
如此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温宁上辈子被他和苏蓉所害,所以重生以后哪怕嫁给沈舟这样的纨绔,也不愿和自己扯上关系。
所以她看自己的眼神,才总是透着厌恶和冰冷。
所以她才会提前找上江淮安,改变了裴云落的命运。
但,若温宁是重生的,那她知晓上辈子沈舟为了她杀了自己吗?
宋晏想到这里,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不,温宁不会知道的。
上辈子的她,甚至都不认识沈舟。
宋晏开始安慰自己,只要沈舟在战场上死了,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这次他不会辜负温宁。
宋晏捏紧拳头,这辈子他一定要得到温宁。
所以,沈舟必须得死!
亥时,正是士兵们入睡休息的时候,突然城门外传来战鼓。
温宁闻言,吓得从睡梦中惊起,突然被拥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里。
她抬眸,嗓音有些发颤:“怎么了。”
沈舟温声安慰她,“没事,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奉行和令止就在门外,阿宁不用怕。”
“我很快回来。”
沈舟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快速换上了泛着冷光的盔甲。
月色下,银色的长枪隐隐泛着冷光,少年面容清冷肃杀,他垂眸,嗓音却是分外低沉温柔。
“等我。”
温宁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去,她知道情况必定不像沈舟说的那般轻松。
但他不想让自己担心,那她就装作不知。
她无法相助沈舟,那就护好自己,不给他添乱。
城墙外,阿古卓率领叶拉国士兵严阵以待,月光下,叶拉国的士兵身穿黑色的盔甲,手中的弯刀在风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反观沈家军,身着重甲,手握长枪林立,枪尖处泛着骇人的杀意,军队秩序井然,眼神冷峻如冰,带着保家卫国的决然。
为首的沈舟骑着黑色的骏马,目光清冷如淬了寒冰,嗓音不怒自威。
“阿古卓,不可再做无谓的挣扎,你若是退兵投降,交出宋晏。本将军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