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一个小衣柜,一个床头柜,再没有其他了。
躺在床上的人盖着被子,只有脸露在外面,瘦骨嶙峋的样子。
床头柜上有一本病历本。
蓝暖瞥了一眼,很不想拿起来看,但视线扫了一眼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人,认命地拿起来看了。
病历有点厚,她一页页地翻看,江青和简宸东站在她左右两边,也在认真看。
十多分钟后他们才看完。
病情跟那位领导很像,不同的是变成植物人的方式不同,躺在床上这个是意外受伤导致的,那位领导是开颅手术没做好导致的,伤情不一样。
另外就是一个很年轻,才二十二岁,那位领导已经五十多岁了。
这两种不同情况差距有点大,虽然仍旧有参考意义,但还是存在了一些不确定因素。
但他们还是讨论了一下手术的可行性。
最后三个人一致决定可以试一试。
不过手术的事情还是要跟家属说一说,比如要做一些什么准备,手术过程中有可能发生什么情况,会不会有手术风险等。
方执傲却说:“你们直接跟我说就行,我能帮他们做主要不要做这个手术。”
蓝暖又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让江青来跟他说。
反正这个脊髓电刺激手术他们三个人在这些天该了解得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谁说都一样,她现在只是有点讨厌方执傲,觉得他目的性太强了,不想跟他沟通。
江青跟方执傲解释了一遍什么是脊髓电刺激手术,并且跟他强调国内还没有人做过这样的手术,他们自己也没有,完全都是只在脑海里自己演示,要是给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做,那他就是第一个试验品,会发生什么情况,都是未知的,到时候也只能随机应变,也避免不了面临死亡的风险。
话说到这份上,家属一般都会考虑一下再给答复。
方执傲却想也不想地说:“不管结果如何,他都需要做这个手术,否则,他就会被人给放弃了。”
师徒三人都沉默了。
家里有一个植物人,在这个年代对一个家庭来说,确实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平日里不仅要细心照顾,还要按摩防止肌肉萎缩,各种事情做下来,就已经很累了,却还要为生活奔波。
蓝暖突然明白了方执傲这么一身正气的人,为什么会容忍朱阿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小生意。
如果这个家没有那么困难,她肯定不愿意大晚上出去冒这样的风险,否则被抓了,谁来照顾床上的人呢。
想到她刚才不怎么说话的样子,生活大概是把她压得太狠了,所以她才没有了想跟人多寒暄的欲望……
她或许真的很苦,但却没有人能够替代她。
对她来说,一些帮助,也只是一些帮助,真正在生活里挣扎的,最后还是她自己,别人帮得再多,也只是一份心意。
想到这些,心里对方执傲带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没有那么讨厌了。
四个人离开朱阿姨家的时候,朱阿姨还没有回来。
方执傲先把简宸东送回他医院对面租的房子,然后再送江青回京都医科大学,最后才把蓝暖送回她的那个四合院。
车上,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方执傲突然那开口说:“你不要生气了,我给你道歉。”
蓝暖本来想闭目养神的,听到他突然这么说,不由看了他一眼。
他也回头看她。
她叹了口气,“你开车呢,看路。”
方执傲把脸摆正,“那你还生气吗?”
“你刚才都没看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在生气呢。”
方执傲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他哪是没有看啊,是不敢看。
明明她并没有表现出凶恶的样子,但是他就是不敢跟她的眼神对视。
这跟在部队里当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时领导对他生气还不一样,了不起他就是跟领导硬碰硬,谁强听谁的。
可他总不能跟蓝暖硬碰硬吧,她是个女的,实力相差悬殊,她看起来还这么娇弱……
所以只能跟她说软话。
当着外人他也不好说,只好趁这个时候说了。
他坚持地问:“那你还生气吗?”
蓝暖反问:“你觉得我还应该生气吗?”
说实话,大半夜在门口见到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内心确实受到了一些震动,以为他是为她来的,还能在全城都安静了的夜晚给他们安排吃的,她感觉他在自己在老师和师兄面前给她撑起了面子。
结果,这都是他一步一步设下的“坑”。
想让他们给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那个青年男人做手术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瞬间,大半夜等她的那点感动没有了。
而全城,他都没有多话,就那样不动声色地等着他们说到要找一个“试验品”,他才终于出了声。
这一点才最让蓝暖感到气愤,感觉他就是耐心等待猎物的猎人,等猎物乖乖进了他的陷阱,他才收网。
方执傲说:“只要你们能做这个手术,你生气也可以。”
这话蓝暖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