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按照张启山说的位置,带上宋白芷的医药箱,让底下人将尸体清理干净。他坐在副驾驶,将遮阳的车帘挑开一角,用于观察四周。
如果是以往,这种场面他是绝对不会来的。且不说他只是一个商人并没什么‘权’,更别提他还只是一个新晋的长沙人,地都没站稳,就蹚浑水,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长沙很快就要变天了。
解九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面上不显。他摩挲着腕表缓解那一份不该有的焦虑,这种毁尸灭迹,还顺道接罪魁祸首的举动,是人生第一次。
但很快,闪烁着不稳定路灯的居民楼中出来了两个人。解九定睛一看,是宋白芷与陈皮!他忙放下车窗,确认四周没有一盏灯的光亮后,伸出手对二人打手势。
宋白芷那原本白皙的面庞之上,尚有几缕未擦拭干净的血迹残留着。由于长时间不停地忙碌着各种事务,根本没有丝毫喘息和歇息的机会,此刻的她看上去已然是满脸倦容,亦掩饰不住眼中的疲惫不堪。
她抱着浑身伤的陈皮,寻找张启山给她留的人。而她身上那件素雅洁净的袄裙,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从陈皮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所浸染,斑驳的血痕在素净的布料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挂牌车,开着车灯。心中正猜是哪边人时,对方对她做了上车的手势。只一瞬,她便认出,那只腕表的主人是解九。
上了车后解九便将她的医药箱递了过去。宋白芷检查一遍物品摆放后,便不再犹豫的替陈皮清理伤口。
不消片刻,消毒药水的味道在车内蔓延开来。
解九吩咐司机开稳当点,立刻出发,将他们隐秘的往解家的方向送。他迟疑了片刻,斟酌道:“宋家这事,需要我帮忙吗?”
宋白芷听的懂这句话的意思,如果需要解九帮忙,那就意味着她与张启山没有联手。而张启山叫解九过来支援,只是投个共同的中间人当敲门砖,试探宋白芷是否合作的意思。
“有劳小解九费心了,不过我想张启山能够处理好这种小事。”宋白芷此话一出,便是在向他摊牌自己的站位。
对于她来说,最稳固的合作伙伴,就是如今这样。她知道张启山的底细,能够给他提供名单,将他推上布防官的位置。
她知道不完全清楚解九的底细,却能看穿解九的野心,她能够给解九提供方向,将他往名震一方的商业巨贾带。
张启山知道她的底细,能够给她提供人手,用即将胜任的布防官身份给她扫尾。
解九是明面上搭建她与张启山合作的桥梁。他游走于上流社会,擅察言观色,探查先机。他的关系网很大,并且能够快速周转。
这是以利益,把柄为底色的合作。宋白芷确信,没有什么能够比这更加坚固且稳定了。
解九面上带笑,心下彻底安心了。对于他而言,人生就像是开了局的围棋,他的每一次决定都是执棋人的下注。只是偶尔赚的盆满钵满,偶尔自断臂膀。
可做生意就是这样,不赌上一切押一次重宝,谁也不知道收获的是什么。而他,对自己的眼睛,有足够的信心。
即便二人心里都各有算计,却还是有几分同路人的惺惺相惜,解九问:“你阿弟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根骨?”
宋白芷收了手上的药箱,叹口气道:“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他底子好,皮实的很,想来是不介意我用点虎狼药了。”
其实还有一部分伤口她还没处理,酒精不够了。眼下手头上缺的东西也多,伤口只能等到了解家在处理。
‘最好让他也长点记性,怎么就专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并团灭对方的事!?’
解九笑呵呵的润色道:“我听启山说了,他也是因为担心你,这才转了头干了这青头的傻事。”
“不过我瞧着他这一身功夫,能在这人堆里杀个片甲不留的,二爷这师傅当真功不可没。”解九对二月红说的上是场面朋友,并不算特别熟稔。
他对二月红的了解,与二月红对他的了解几乎一致,都是听旁人所言。他如今这么看陈皮,倒是对二月红每日一趟梨园,做事不显山不露水外,多了一条见解。那就是二月红的功夫,绝对不会逊色张启山太多。
宋白芷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岔开了话题:“的确如此,二爷功夫好,性子也温和……说起二爷,他最近也是好事将近了。”
她自然不可能让解九夸陈皮,真让他夸了,被陈皮听见还了得。今天敢玩灭团,残血反杀,明天就敢去军队刺杀。
解九想到这,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顺便揭了吴夫人老底,他说:“我夫人啊,已经念了好些天了。她来长沙那些天啊,就爱去梨园看二爷唱戏。这不,前几日红府喜帖递来,她便整日里开始瞎忙活,说要一枝独秀的送份大礼。”
“她啊,还说,两日不曾见过你了。今日特意邀你过府一叙,想来她会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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