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求大人给小人主持公道呀!”
冤屈的哭喊声传进厅堂,府门口抬进来一具尸体,又抬进来一具尸体,一连抬进来四具尸体,同昨日的一具尸体前后并排放置。
死因,与昨日的尸体一模一样。
尸体后的娘家人,义愤填膺的控诉自己的女儿、妹妹,被家暴致死的惨状。跪在地上施暴的丈夫,纷纷将矛头指向陆明泱。
“淫荡之女的父亲能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城阳侯救小人婆娘的时候,小人就觉得不对劲,只是现在才知道,小人的婆娘早就被城阳侯奸污了。”
仿佛是泄闸的洪水,府门外闯进来一群妇人,跪在庭院中,或露出脖颈或露出手臂,哭诉因陆四姑娘贞德有亏,自己被丈夫冤枉殴打。请求严惩城阳侯之女。
狰狞的面目,染血的白布,压不住的尸臭,陆明泱脑袋嗡嗡直响,从没有一刻,这般恐惧过,背脊冷的如冰刀在割扯。
若说一具尸体是意外,五具尸体还能是意外吗?
还有跪满庭院的受害者,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怎么可能?
陆明泱望向堂后,看不到的男子,冷笑出声。怪不得那么深情缱绻的要娶自己,原来只是一场利用的戏码。
元瑞哥哥,喜欢,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陆明泱抹去眼泪,转身看向门外众人,朗声道:“你们皆因受我父亲恩惠才得以活下来,不来状告欺辱你们的丈夫,却聚众请求处死你们救命恩人的女儿,是何道理?”
有些妇人趴在地上痛哭,不敢抬头;有些胆怯的看向身后的丈夫,开始咒骂陆明泱,害她们清白被污。
更有甚者,说什么城阳侯是好人,其女定会维护父亲清誉,然后求她去死,救她们于水火。弄得陆明泱哭笑不得。
自己是不是还要谢谢她们,把自己当成一个好人。
“肃静!”惊堂木响,京兆尹朗声道:“陆氏女,你可认罪?”
陆明泱转身,挺直脊背。
“大人,我乃闺阁女子。按照我大晟律法,闺阁女子除非订亲者,并无通奸、淫邪之罪。我本无罪,何来认罪一说?”
“大人要以私德这种,不合乎律法的虚名,治我的罪吗?”
声音洪亮,不卑不亢,楚铭征不由的侧目。
京兆尹怒道:“虽不合乎律法,但合乎民情,亦可判。你若并无隐情,为正女子妇德,本官判你绞刑,以儆效尤。”
民情是什么?是一堆男人因为怀疑自己的女人出轨,然后将罪责推给怀疑的源头,一个女人。
何其滑稽。
更奇怪的是,围观的民众纷纷叫好,那不是装的,是发自内心的欢呼。不止有男人,更有女人。
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按照宋维的话,供出宁远王,来保全性命吗?
可就算能保住性命,还能当人吗?
不若,说出自己仍是清白之身?
可那样,宁远王会知道自己在算计他,皇帝也会知道,欺君之罪呀!
陆明泱慌乱的目光划过楚铭征的面容,嘴唇发白的说不出话。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女子掐的发紫的拳头。
“慢着!”
“慢着!”
一道洪亮的女声压过楚铭征低沉的声音,众人看过去,见一道靓丽的倩影提衣上阶,踏入厅堂。
女子头戴一只白花,一身素净的浮光锦,大着肚子,看起来不过几天就要临盆,却不见半分富态。人形消瘦,面含秋霜。
但她生的极好看,未施粉黛却似泼墨山水画里用朱砂点缀的红日,虽为雾气遮掩,但难褪风华。
饶是在性命攸关之际,陆明泱依然被这种美,震撼了。
她一直觉得人长得好看,是五官好看,譬如村里的大婶们都夸自己眼睛漂亮,小嘴好看。
可长在眼前女子的脸上,却是觉得那眼睛、鼻子、嘴巴何其有幸,可以长在她的脸上,有幸沾染一池春水。
“来者何人!”京兆尹开口,夺回众人的目光。
“我乃城阳侯长女、忠信伯之妻。”
陆明沅走向陆明泱,抬手抚平她鬓角凌乱的发丝。淡淡的幽兰香飘入鼻翼,陆明泱强撑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长姐?”
“别怕!”
陆明沅擦去妹妹的泪眼,将其护到身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弧形的铁片,朗声道:“这是太祖皇帝赐给我城阳侯府的免死铁卷,请大人过目。”
贴身丫鬟竹心接过免死铁卷,呈给京兆尹。
“这……”沉甸甸的免死铁卷压在手上,京兆尹低头,偷偷望向堂后,强自镇定:“忠信伯夫人,这免死铁卷,女子怕是不能用吧?”
“太祖皇帝亲笔所书,凡我城阳侯先祖后人及亲眷,皆可持免死铁卷救命。吾妹乃吾父城阳侯嫡亲血脉,有何不能用?”
病弱的脸庞,眼眸却明亮有力,陆明沅朗声质问:“府尹大人敢质疑太祖皇帝亲笔写下的圣谕?”
京兆尹被噎的面色憋红。他不过是想巴结一下贵妃娘娘和未来的天子,没想到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