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稍稍爬出人堆,哭嚎道:“陛下恕罪。殿下与陆姑娘在院中商议公务时,殿下说什么‘本王只和女人在房间里做一件事’。奴才该死,没听懂殿下话里意思。”
“臣女年幼,并不知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就心里有鬼的陆明泱听到这话急忙遮掩。话出口才意识到,这些话,恰好证实了宁远王的欺君。
宋国公厉声指责:“殿下糊涂,你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陆明泱颤抖的摸上隐在裙下的右脚,颤声哭泣:“臣女该死,可殿下的力气那么大,臣女怎么推得开。”
明亮的灯笼清晰的印出她脚上的咬痕。
皇帝摆手,再懒得审问,下令责打伺候在碧水幽潭的太监,每人二十大板,侍卫罚俸半月。
轮到宁远王的惩罚时,陛下有些犯难。
宋国公及时上前,“陛下,当务之急是和亲之事。”
他作为广成王的亲外公,自然不会真心为宁远王求情。他担心的是,现在万事以和亲为重,陛下不好重罚。现在罚了,以后便不能再罚了。
陛下亦回过神来,问宋国公和随他而来的三位大臣,“诸位爱卿有何对策!”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虽说只是和亲公主的陪嫁,但也是匈奴可汗的女人。启程到匈奴后,需要由匈奴巫婆验女子贞洁。
为了防止晟朝送不洁的女子,也为了匈奴栽赃,送亲使还需守着帐外。对于这个过程,十分严密,根本没有作假的机会。
其实匈奴本不重视女子贞洁,只是见晟朝重视,才依样画葫芦。现在连陪同的普通宫女都要验,以便借机羞辱晟朝女子和男人一番。
兵部尚书斟酌道:“城阳侯府还有一位在室女,何不让四姑娘意外身亡,瞒下去。”
他说的异常平静,仿佛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这就是上位者的冷血吗?
陆明泱震惊的抬头。
“陛下!”
“陛下!”
宋国公的声音压下了陆明泱的声音。他开始说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为陆明泱求情。什么担心匈奴怀疑是晟朝所为,横生枝节。什么担心百姓以为匈奴所为,引起民愤。
大臣们顺着宋国公的话议论。
“那便只能同匈奴小可汗明说了。”
“明说什么,金伊洛明显是个不好说话的主。我晟朝得多陪送多少钱帛。”
“多陪送些便多陪送些,此事瞒着恐多有隐患。”
皇帝打断大臣们的争执,淡淡道:“通知工部和户部,将明年修避暑园的银子空出来,晚两年再修。”
“陛下仁德!”
在众人的恭维声中,陆明泱忐忑的走回相国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剩下金伊洛的态度了。
相国寺的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陆明泱依旧跟着众人,做例行之事。忐忑的等待自己的命运。
翌日,陆明泱跪在静和长公主身后诵经时,被宫里的一名传旨太监单独叫了出去。
“你换身衣裳,随我去四方馆。”
四方馆是匈奴使臣居住的地方,让自己去那里干什么?陆明泱还未问出口,就见他身后的一名宫女端着衣裳上前。
一件风情万种的红色轻纱抹胸裙。
宫女不仅给陆明泱换了衣裳,还为她重新梳妆,若不是时辰紧迫,她怕是还要自己重新沐浴。
可问她为何如此,她又不说话。陆明泱看着铜镜中,任人摆布的自己,恐惧渐深。
金伊洛到底给陛下提了什么要求?
马车一路飞奔至四方馆,传旨太监扶陆明泱下马车,一路引着她去金伊洛的居所。偌大的四方馆竟然没看见什么人。
陆明泱淡淡问:“公公,都快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陆姑娘聪明!”
传旨太监停下脚步,提醒道:“匈奴小可汗同意换陆家五姑娘陪嫁匈奴,但要求四姑娘陪其一晚。”
陆明泱震惊的撞在廊柱上,“我已非清白之身,如何能再伺候贵宾,公公……”
传旨太监摆手打断陆明泱的话,淡淡警告:“事关和亲成败,还请陆姑娘一会儿尽心侍奉。只要四姑娘让匈奴小可汗满意,陛下皇恩,不再追究你勾引宁远王之罪,也不会降罪城阳侯府。”
“诺!”
陆明泱颤声行礼,陛下决定的事,自己同一个传旨太监说有什么用。怪只怪自己在金伊洛面前强出头,以致他要用这样的方法羞辱自己。
“就凭你这样的姿色怎么被匈奴人惦记上了,连陛下多赠送的钱帛都不要,看来这匈奴人的口味还真是奇特。”
传旨太监不解的摇摇头,上前带路。
陆明泱跟上两步问:“公公,小可汗可有提其他要求,例如跟我随行的宫女?”
传旨太监摇头,“那倒没有!”
陆明泱心下稍安。
匈奴是晟国周边武力最强的势力,四方馆中有专门按照匈奴人的习惯打造的庭院。匈奴来使都住在里面,但金伊洛却住在晟朝风格的建筑中。
更奇怪的是,不是寝殿,而是书阁。
金伊洛站在书架里,黄昏的金色光芒透过窗子照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