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夫人道:“当年我远在云诏,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只知道你父母镇守陇西郡。在你父亲进京述职时,匈奴进犯临洮,你母亲带兵救援。当时她已有九个月的身孕,马匹太过颠簸,没到临洮就生下了你。许是担心你的安全,将你放在了百姓家中。你母亲身体损耗太重,在守城时,力竭而亡。”
杨希儿震惊了,“不能让别人去吗?”
余老夫人叹气:“援兵不是去了就可以,还要守城御敌。你父亲不在,鸢儿担心援军与守将意见不一,贻误军机。”
原来是母亲去世了,才失去了自己的音讯。这一刻,杨希儿对自己的新身份有了一种认同感:陆明泱,这个名字好像还挺好听的。
余老夫人开始叮嘱她和亲匈奴的事情:“此次宁远王是送亲使,你一路上要多注意着点他。莫看他如今是个病秧子,当年也厉害着呢。”
想到他的羞辱,陆明泱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确实厉害。三言两语,就让无地自容。可她还是很感谢他,毕竟他今天救了自己一命。
想到宁远王搂在自己后腰上的手那么有力,一点也不像一个病秧子。陆明泱问:“外祖母,你说他的病会不会是装的?”
“你怎么会这么问?”
余老夫人忆起往事,“三年前宁武关外的黑龙岩一战总不是假的。那一战宁远王大胜却也身受重伤,此事天下皆知。无论是军医还是御医都看过,不好做假。当时陛下还未幽禁他,他也没理由装病。”
“至于后来的荒唐!”余老夫人生出无限惋惜,“不过是壮志难酬,自暴自弃罢了。”
陆明泱狠狠的点头:“世人都说他是被女子所害,只有外祖母说了句公道话。”
“那些个男人迂腐无能,还总爱将过错推卸到女子身上,毫无担当。你可不要信他们的混道理,让自己受苦。”
“我知道!”陆明泱看着余老夫人笑,“外祖母,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我怎么感觉相比于舅舅,您更喜欢母亲呀?”
“你舅舅怎么能跟你母亲比。生儿子只为传宗接代,生女儿才是因为爱。”
这是什么道理!
虽然杨希儿讨厌爹娘重男轻女,但外祖母这样,她突然有些同情那位,追了三千里的舅舅。
夜色越来越沉,余老夫人沉沉睡去,可杨希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害自己的柳姨娘,杨希儿起身走了出去。
账房亮着灯,忠伯忙碌的整理夫人的嫁妆。
杨希儿轻轻敲了敲开着的门,问:“忠伯,我能向你支三百五十两吗?”
既然柳姨娘是背着二嫂去找自己的,那她给父母的银子,一定是她的私产。
“四姑娘说的哪的话,您是当家人,府里的银子自然都是您说了算。”忠伯什么都没问,直接给了杨希儿三百五十两的银票。
杨希儿拿着银票去柳姨娘院中,途中经过舒云亭。亭中有两道身影,看样子,像舅舅和表哥。
她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舅舅的声音传出。
“联系好救你表妹的人,千万别让他们在你祖母面前露馅。”
卫珞急道:“父亲,我们完全有希望救出表妹,您为什么要骗祖母?”
卫国公叹气,“救出来又如何,便是没有证据,陛下也能猜到是卫国公府做的。如今卫国公府处处都是陛下的探子。莫说只是一个外甥女,便是我亲女儿,我也不能拿整个卫国公府的命运去救她。”
杨希儿捂住嘴巴,转身逃离。就连哭,她也是走到无人的角落里,靠着墙根蹲下,默默流泪。
她就说,她怎么有那么好的运气。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她,又凭什么,让舅舅赌上一家的性命来救自己,是她不该不自量力的心存幻想。
可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她害了念儿。
“你陪本王一晚,本王帮你从和亲名册上除名,如何?”
宁远王的话回荡在脑海里。杨希儿自然知道,和亲事大,皇帝自然不会听他这个不喜欢的继子的话。但若是他惹出事呢。
凭着这点支撑,杨希儿擦干眼泪,绕路去柳姨娘院中。
“姨娘,我不想去,我害怕。听说蹴鞠场上,有匈奴人。”踏入院中,就听见陆明沁软糯的声音。
“陛下已经下旨让四姑娘陪嫁,君无戏言,你莫要再怕。”柳姨娘拿着漂亮衣服往女儿身上比划。
“如今城阳侯府男丁皆殁,撑不了几日了。我本想着凭少夫人跟贵妃娘娘的关系,让她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没想到,她竟然跟二公子去了。
余老夫人又不肯帮忙,大姑娘也不露头。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你现在不着急,等到城阳侯府除爵摘匾后,更寻不到好人家了。”
杨希儿站在门外,突然间就不想进去了。她敲了敲门,俯身将三百五十两银子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柳姨娘,你既然不顾我的生死,那我也不必顾及你们的死活。谁生谁死,我们各凭本事吧。
翌日一早,宫里来人接陆明泱,余老夫人陪她去一同前往相国寺。
“房间里怎么这么简陋,连炭火都没有?”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