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郑萱终于有些慌了,此话要是传出去,破坏和谈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
陆明沁见四姐与北安侯之女有冲突,急忙过去。
她先看向的,是杨希儿。
“四姐姐,历来女子婚嫁都是遵父母之命,若有幸得陛下亲赐,更该感念皇恩浩荡。我们女子怎可妄议。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说着,陆明沁向郑萱行礼。
“安和县主勿怪,四姐姐自幼长于乡野,未得父兄长姐、还有身为贵妃娘娘亲妹的嫂嫂教诲,行事难免失礼。若有得罪之处,我在这里代四姐姐向县主赔罪。”
若在平时,郑萱一定哈哈大笑,再借此羞辱陆明泱一番。可此刻,这话仿佛印证了陆明泱的话一般,憋的她的脸青一块白一块。
“无论她长于何处,身上流的都是我卫国公府的血,不是你这个婢妾所生的庶女能比的。”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一名满头灰发的老夫人手持龙头拐杖,阔步而来。
陆明沁吓的惨白,手忙脚乱的上前行礼:“请外祖母安。”
杨希儿想要起身,一只沧桑而又温暖的手伸来。杨希儿忐忑的将手放到她的掌心,由得她拉起。
“您是?”
“傻孩子,我是你的外祖母呀!”卫国公府的余老夫人拿出手帕亲切的擦拭杨希儿嘴角和手上的油渍,眼含热泪:“你跟鸢儿长得真像。”
鸢儿是母亲的闺名吗?
杨希儿怔忪间,余老夫人手中龙头拐杖一震,看向郑萱:“是不是要老身跪下谢你父亲带回我女婿和外孙的尸首。”
“不敢,不敢!”郑萱吓的连连摆手。
“孩子,走!”余老夫人拉着杨希儿离开。
“二姐!”杨念儿担心姐姐的安危,缠着她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跟来。此刻见人拉走二姐,急匆匆的追过去,不料撞上了一位跟她同样莽撞的男子。
那男子道了一句“失礼”,亦匆匆追上去。
郑萱身边的女子从未见郑萱这般害怕过,奇怪道:“她是谁呀,怎么那么霸道?”
郑萱斜眼瞥她,嫌弃道:“你瞧见她手中的龙头拐杖了吗,那是太宗皇帝亲赐的!”
“你说谁来了?”姗姗来迟的宋贵妃走近两人。
郑萱急忙俯身行礼,“卫国公府的余老夫人。”
“糟了,她怎么来了!”宋贵妃匆匆赶往主宴。
御苑台上,觥筹交错,载歌载舞。
余老夫人拉着杨希儿一步步登上石阶,手中龙头拐杖砸在地上,铮铮作响。皇帝看清来人,口中的酒险些噎住。
“余老夫人,今日有贵客在此,有什么事等朕回宫再说。来人,送余老夫人去朕的兴庆宫休息。”
“此事万分紧急,老身等不了。”余老夫人手中龙头一震,朗声道:“十七年前,老身给先皇祝寿,恰逢老身的孙儿出生。先帝允诺,以后无论老身看上谁家姑娘做孙媳皆可。敢问陛下,是否还记得?”
“朕自然……记得。”皇帝看立在两侧不敢上前的太监,暗道没用。他刚要开口,见宋贵妃拎着莲花裙快步上前。
宋贵妃笑着去扶余老夫人,“本宫已在湖心苑备好茶,好跟老夫人聊聊世子妃的人选。”
“不必了!卫珞,告诉陛下,你想娶谁为妻。”
卫珞刚拉住要上前的杨念儿,骤然被祖母点名,委屈巴巴的登上高台,跪下行礼。
“启禀陛下,臣想迎娶表妹陆明泱为妻。”
此事,若允了,无法向匈奴交代;若不允,那便是不孝。皇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厉声道:“朕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议。余老夫人舟车劳顿,还不快请老夫人下去休息。”
寂静的宴席上传出一道轻蔑的笑意。
“怎么就容后再议,皇帝莫不是忘了早已将陆明泱许给我匈奴。”
金伊洛上下打量眼前的老妇人,出言讽刺,“皇帝连一个老婆子都搞不定,如何让我匈奴相信皇帝的承诺。”
余老夫人看向金伊洛,啐道:““黄口小儿,你该去问问你的父汗,当初他老子是被谁打的吐血、抱头鼠窜。等你了解清楚,再来跟老身说话。”
金伊洛怒火中烧,冷冷嘲讽:“行将就木的腐朽之人,也只能缅怀一下旧日荣光。”
这话,指的不只是人,还有晟朝。
“你可别忘了,如今,是你们晟朝向我们求和。”
余老妇人再次震动手里的龙头拐杖,“陛下仁厚,不忍生灵涂炭。至于你们,让你们来就来,看来是喜欢在草原上吃沙子睡破帐子,攻打雁门关不过是玩玩而已。”
虽然余老夫人平日里行事十分刚硬,但在大事上向来维护皇帝和晟朝的颜面。
这么多日以来,那些负责和谈的大臣对于匈奴提出的要求尽数答应。皇帝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听闻此话,通体舒畅。
是啊,雁门关、宁武关、平靖关三大险关皆在自己手中,也该有个强硬之人敲打匈奴一下,莫太放肆。
金伊洛青筋暴起。他虽杀了城阳侯陆劭,但自己花费十年亲手打造的精锐骁骑营十不存一。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听父汗的话,前来进行他认为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