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光被云层遮住,黯淡了夜空,却张扬了营地上熊熊燃烧的篝火。
营帐中,孙和与陈烈相对而坐,风掀起帐帘拍打着门框,孙和看一眼帐外举杯欢庆的燕兵,眉宇舒展道:
“吾等既已归汉,当思如何为汉室效力,保境安民。”
“大人所言甚是。”陈烈微微点头。
“吾意欲整顿旧部,使之融入汉军,共御外敌。同时,吾等亦需留意朝中之变,以防不测。”
“大人高见!”陈烈看向孙和:“与汉军将领交好,共商御敌之策。同时慎防小人谗言,以免我等忠心被疑。”
“不错,吾等虽已归汉,然人心难测,不可不防。吾等当以忠诚之心,行忠义之事,以明吾等之志。”
“大人英明!”陈烈一抱拳:“我愿为大人马首是瞻,不遗余力。”
“好!”
二人正部署着入汉后的细节,
“大人!”此时一士卒端着酒碗踉踉跄跄地推帘而入:“请与战士们同饮!”结果,话音刚落,士卒一个不稳直接滑坐在地,模样甚是滑稽。
陈烈见状不觉一乐:“就这点酒量还敢请大人喝酒,好酒都叫你糟蹋了。”
孙和则笑看向帐外,帐外美酒香气弥漫,喧哗声此起彼伏,燕兵们围坐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开怀的笑声在空谷中久久回荡,孙和不觉动容,兄弟们似乎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汉军营地,早已人影全无,只有风卷着沙尘在营帐间穿梭,发出呼呼的声响,像是鬼魅在低语。
郭蒙率领着精锐之师,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朝着燕军营地包抄而来。士兵们脚步轻盈,眼中透着嗜血的杀意,宛如暗夜中的群狼。
“大人!”陈烈看着半天没有动弹的士卒,隐隐察觉到了不对,于是立马起身走至地上醉倒的士卒跟前,一番打量之后看向孙和:
“他貌似睡着了。”
孙和闻言目光一窒,随即上前查看,几番测试之下,孙和眉头直皱,眼前的士卒明显不是醉酒,像是被人下药了。
想到这里,孙和眸色一沉,赶紧走出营帐。
果然,方才还举杯相贺的士卒们,此刻眼神中透出迷离之色,纷纷醉倒在地,酒水泼洒一地。
放眼看去,帐外已是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醉倒的燕兵。
未等孙和反应,只听得郭蒙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周围的汉军瞬间叫嚣着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孙和心中一沉,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郭蒙的用意,汉军自始至终从未相信过燕兵,是自己的一腔热血,害了一众兄弟。
孙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与自嘲,手里的佩剑握紧,这时,陈烈从帐中冲出,看到眼前的场景,瞬间明白了一切,
“混蛋!”陈烈猛啐一口,绕开孙和便要上前与汉军一决生死,却被孙和拦住:
“快走!”
“我不走!”陈烈断然拒绝:“大人先走,我掩护大人!”
“没用的。”孙和目光冷冽:“他们的目标是我,我走不掉。”
“大人——”
“快走!”孙和说着一把推开陈烈,咬紧牙关挤出一句:“为兄弟们报仇。”
说罢,孙和提剑径自向汉军走去。
陈烈双拳紧握,眼眶通红,愤怒、痛苦与无奈交织在眼底,他猛地看向孙和,似要将这残酷的画面烙印在灵魂深处。
陈烈深吸一口气,转身的刹那,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浸湿了面颊,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逃离的每一步,都是锥心般的刺痛。
“孙大人怎不与将士共饮?”郭蒙阴冷的声音传来,不带半分温度。
“素闻汉军乃正义之师,不曾想竟有尔等不肖之徒混迹其中,实为天下之耻。”孙和讥讽道。
郭蒙冷笑一声,看向孙和的目光尽是轻蔑:“既有如此气魄,当初为何要降?”
“我等赤诚之心,岂是尔等不肖之徒所能窥测?”孙和声色俱厉,凛然道:“尔等今日之举,是对汉军大义的践踏。”
“何为大义?”郭蒙眼底闪过一抹张狂:“这世道,本就是强者为尊,弱者为食。尔等天真之辈,竟妄想苟全性命,简直可笑至极。”郭蒙目透轻蔑道:
“今日,我好酒相送,你们便黄泉路上作伴吧。”说罢,郭蒙一挥手,周围的士卒纷纷拔剑,寒光闪烁,直逼孙和。
孙和却毫无惧色,他环视昏睡在地的燕兵,眼中闪过一丝悲戚与决绝:
“兄弟们,吾等降服,原为保百姓免遭战乱之苦,不曾想竟遭奸人陷害至此。
今日,孙和愿与兄弟们同生共死,哪怕魂飞魄散,亦要与这群人面兽心之徒抗争到底。”
孙和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如洪钟大吕,敲震着这片被阴谋与血腥笼罩着的天地。
郭蒙眸光一冷,抬手间,汉军瞬间蜂拥而上,孙和噙一抹鄙夷,向前踏出一步,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挡住了那直逼而来的寒光,坚定地守护着身后昏睡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