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洒在密林中狼狈撤退的一队人马身上,孙和脚步踉跄,身上满是伤痕与尘土,盔甲歪歪谢谢,带着刀剑劈砍的豁口,血迹干涸其上,泛着刺目的红。
“大人,咱们这是要赶往哪里?”孙和身后的斥候陈烈忍不住开口道,他的头盔早已不在,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此刻的他正拄着断枪当作拐杖,一瘸一拐地努力跟上孙和的步伐。
孙和脚步沉重,却没有说话。霍炎阵亡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雳,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他本已心向汉军,认为那是结束战乱的唯一途径。奈何霍炎的下场却让其瞬间陷入了迷茫与恐惧,他担心自己一个不慎的抉择,会将兄弟们送入死亡的深渊。
“大人,你看!”陈烈突然紧张的一声,让孙和警觉地抬头看去,只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密林的出口处缓缓停下,烟尘散去后,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隐现,孙和一窒,相国大人?
温疥翻身下马,径直走向孙和,孙和目光略有动容,自相府一别,已有数月未见,在燕王下令全国追杀温疥之时,自己曾为其掩饰,救其一命。
见温疥一人前来,孙和稍稍散去眼底的警惕,于是上前一步:“相国怎会来此?”
温疥缓缓一笑:“从易县到蓟城,此路为我燕军将士所留,路有岔口,一往生,一往死,不知孙大人想走哪一条。”
孙和不语,良久:“易县已失,霍将军阵亡,我等如今如丧家之犬,生死之路,岂由孙和选择?”孙和说着看向温疥:
“大人特地在此等孙和?”
温疥微微点头:“孙大人曾施恩于老夫,老夫今日愿以肺腑之言相告,不知孙大人可愿一听?”
“相国请直言,孙和洗耳恭听。”
“燕王与匈奴勾结,罔顾百姓生死,非仁君所为。反观刘邦,虽起于微末,却怀有天下之志,其仁德足以安抚四海。”
孙和沉默不语,他亦知温疥所言非虚,燕王的野心勃勃与对匈奴的偏向,早已成为燕国的隐忧,此番刘邦御驾亲征,易城被破,是燕王无道,亦是天命所归。
“孙大人,你我皆知,国家的未来系于明智之选,我燕地百姓需要明君,而你我,亦当辅佐明君。”
“可是霍将军之死,让我如何能毫无芥蒂地面对汉军?”孙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温疥。
“霍将军之死,乃乱世之殇,非汉军之本意。”温疥缓缓开口道,目光从孙和身后的士兵们脸上一一扫过,
“霍将军一生为燕地安宁而战,他的牺牲,乃燕王勾结匈奴,不顾百姓生死的结果,而非汉军所致。”
孙和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动摇。而孙和身后士兵,也忍不住相互交换着眼神,面露动摇之色。
“相国这话没错。”陈烈此时一瘸一拐地上前道:“我们当兵,守得是家国,为的是百姓,燕王无道,我等何须为其卖命?”
“没错!”另一个士兵亦立马响应:“当今皇上以仁治天下,我等却为一个致百姓生死于不顾的燕王卖命,岂不是狼狈为奸?”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的悲愤,他们纷纷扔掉手里的兵器,发泄着长期以来的压抑与不满。
孙和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温疥眉宇舒展,流露出一抹宽慰之色看向孙和:“孙大人肩上所负,并非个人的荣辱,更有这些与您同生共死的兄弟的命运。”温疥说着略作停顿:
“霍将军之死,是乱世的无奈。我等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让更多的兄弟陷入绝境。
汉军乃仁义之师,如今大势所趋,归汉亦是顺应天意。只要孙大人点头,老夫以名誉担保,汉军必将善待诸位。”
孙和再次陷入沉默,良久:“请相国给我些时间,容我与兄弟们商议。”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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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条道上,郭蒙与蔡兼正领着一队精锐骑兵,马蹄急促,尘土飞扬。
在行至一处蜿蜒曲折的山谷时,郭蒙勒马停下,放眼看去,这里地形复杂,山峦起伏,树木茂密,是理想的隐蔽之所。
郭蒙眉头紧锁,他一路追踪孙和至此,不曾想孙和一行就如同原地蒸发了一般,踪迹消失得干干净净。郭蒙的目光在四周的山峦间逡巡,试图捕捉到孙和等人的蛛丝马迹。
“停!”蔡兼举手示意,身后的骑兵队伍随即放缓速度,最终停在了一处密林的入口处。
蔡兼策马靠近郭蒙:“贤婿怎的突然停下了?”
“岳丈请看,你看这里地形复杂,孙和的部队若是有意隐藏,怕是不易发现。”郭蒙说着指向一处密林深处:
“我们一路紧追不舍,却在此地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实在可惜,不如咱们分头搜索,或许他们就在附近。”
蔡兼顺着郭蒙所指的方向看去,片刻后摇了摇头:“这里地形险要,而且临近傍晚,若是分散力量,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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