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贾眉宇紧锁,正要再行谏言,却被身旁的陈平抢先一步,只见陈平施然出列,走至殿中对着刘邦躬身一拜:
“臣以为皇上晋封虞少使为美人并无不妥。”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了陈平身上,陆贾则直接沉了脸色,皱眉看向陈平。
刘邦心中微动,面色稍有缓和,于是对陈平道:
“陈大人说说你的看法。”
“喏!”陈平再施一礼,然后正色道:“礼制、规矩,皆为人之所定,虞少使的品德与才华,足以令她名垂青史。皇上晋封其为美人,不仅是对虞少使个人的肯定,更是对所有有才德之人的肯定。”
陈平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他压根不认得什么虞少使,眼下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完全是为了顾及刘邦的面子。
若照这些个腐儒的想法再争执下去,以刘邦的性子,他们这些个朝臣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个女人而已,陈平可不愿做殃及池鱼的那条鱼。
刘邦闻言瞬间舒展了眉宇,果然关键时候还得靠陈平。
众人皆是不语,曹参直接用手肘捅一下旁白的樊哙,压低声音道:“你平常不是最能嚷嚷的吗,倒是说句话啊。”
樊哙却不以为然:“女人嘛,皇上喜欢就行,我操那个心做什么?”随即自顾自拨弄着腰间傅雪刚给做的香囊,一脸得瑟地对曹参道:“瞧这个,好看不?我娘子新做的。”
“难看死了。”曹参无语地扭过头,真是鸡同鸭讲。
樊哙也不在意,自顾自又转头问周勃:“你瞧这香囊如何?”
周勃原本对虞少使之事也没啥兴趣,于是乐呵呵点头道:“我瞧着不错,樊兄的娘子心灵手巧。”
“哈哈哈,还是周勃你识货。”
突如其来的笑声惹得众人纷纷侧目,刘邦则直接冷了颜色。樊哙见状,随即收敛了神色站好,还不忘安抚了下腰间的香囊。
“那照陈大人意思,少使亦可入皇陵了?”陆贾没有理会堂上的闹剧,直接冷对陈平。
不同于其他大儒,陆贾原本对陈平还算有好感,毕竟能不费一兵一足便使楚军伤亡惨重的计策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然而陈平的奸诈也因此一战成名,使得众人皆记住了陈平的“毒”,反而忽略了他的“谋”。
可是眼下虞少使下葬皇陵,明显有违古制,陈平却在这里睁眼说瞎话,倒让陆贾不得不怀疑自己高看了他了。
陈平则微微一笑,看向陆贾的眸子透出一丝无奈,这个陆贾哪哪都好,就是有着所有大儒的通病,坚持死理,不懂变通,若想让他们妥协,还不如让刘邦后退。
于是陈平对着刘邦再施一礼:
“皇上,虞少使之逝,实为天下之哀。然而,悼念之情,非陵墓之辉煌所能承载,而是深植于圣心之挂念。”
这话直接说到了刘邦心里,他所谓的晋封,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一己之私。
陈平的目光扫过刘邦略显惆怅的面色,于是继续道:
“晋封美人,诚然彰显了陛下对其深情厚意,但若以简葬之礼葬于皇陵之侧,更能昭显陛下之圣明与节俭。”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方才还对陈平心生怀疑的陆贾亦不觉愣住,听这意思,陈平貌似并非赞同皇上违背古制,倒更像是一种以退为进的迂回策略。
想到此,陆贾眸子骤亮,面上的不满亦消失不见。
刘邦微微皱眉,看向陈平的眸子透出狐疑。
陈平见状亦不慌不忙,于是继续陈词道:“自古以来,圣君以德治天下,以俭养民心。虞少使若能以简朴之礼安葬,非但不会减损其荣光,反而会成为千古佳话,传颂皇上之仁德。”
刘邦闻言眸光微亮,似有动容。
陈平于是接着道:
“且此举亦将使天下百姓看到,即便是在哀荣之事上,皇上亦不忘以国家为重,以民为本,不以个人情感左右江山社稷。”
这一句,陈平直接把刘邦架上了道德的制高点,殿中大臣们听得心中一惊,皆为陈平的大胆捏了把汉。
刘邦微微敛眸,他算是明白了陈平的用意,不过有了陈平的马屁在前,即便是同样的规劝之词,如今听在刘邦耳朵里也像是换了种感受,并没那么抗拒了。
陈平接着继续躬身一拜:“微臣相信,如此一来,皇上必将深得民心,稳固社稷。皇上之德,犹如泰山之巅,巍峨耸立;皇上之仁,犹如春风解冻,万物皆苏;皇上之治,将使大汉如日中天,四海升平;上之名,将于日月同辉,山河共寿,永载史册,流芳百世。”
这一通马屁拍得举堂皆惊,就连刘邦自己,也怔怔地看着陈平,陷在陈平的恭维里半天缓不过神来。
陆贾终于明白过来陈平的用意,于是稍稍整理了仪容适时地上前趁热打铁道:“臣赞同陈大人之言,请皇上决断。”
众大臣亦随之会意:“臣赞同陈大人之言,请皇上决断。”
刘邦好容易从陈平的马屁堆里反应过来,一时沉默不语,他自知晋虞少使为美人已是越矩,而陈平慷概陈词,恰好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故而几番权衡之后,刘邦同意了陈平的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