瑥羽的声音很轻,“我无官无职,配不上的。已经晚了。”公主已经在相看人了。
“又不是非要当什么驸马,多受拘束。即使你能去科考,又等到猴年马月才有资格?”
“君子不器,不要被固定的框框限制住,人别太死板,不同的境遇要有灵活的选择。”
“你就当公主心尖上那个人,谁都替不了,谁都拿你没辙。”
苏淳锦按着公主总结的“不可替代”的道理,越说越觉得对,越说越有谱。
瑥羽想起自己的志向来了,要在公主扎下她想要的“立身之本”的时候,紧紧的缠绕其中,让公主离不开他。
是赏图宴击溃了他的心,让他没力了。
万一,万一以后的驸马真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蒙蔽了皇后娘娘,公主受了委屈怎么办?
不行!
绝不可能!
他就算要死了也要提前为公主做好一切安排,更别说他现在是个大活人。
绝不能让公主受他人的委屈。
公主的立身之本扎得越牢越深,就越不怕被欺负。
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
他怎能因一时怯懦,便忘却初心,置她于可能的危境?
自当抖擞精神,竭尽所能,助公主筑牢根基,使其稳如山岳,无人可轻易撼动。
待公主根基稳固,他也能安心相伴左右,护她周全。
纵有千难万险,绝不能退缩半步。
瑥羽眼神中满是坚定决然,迷茫颓丧消失不见。
他退到房中间,长身玉立,向苏淳锦深深的躬身作揖。
“此前我心乱如麻,几近迷失,幸得苏兄一语点醒。苏兄受我一拜。”
苏淳锦正摸着自己胸膛前挂着的佛珠,忙伸手扶他,“可别拜,以后还指着你去要赏呢,到时候我还需拜回来?”
瑥羽失笑,语调恢复了从容,“如此也是妥当的。”
“公主果然没说错!你就是张扬跋扈!”
“苏兄,我有一个请求……”瑥羽望着已经被锁起的装信橱柜。
“你的请求被我驳了,信件是我的,没你的份。”
“只裁下那一点……”
“驳。”苏淳锦又轻飘飘加了句,“信只是给你看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
“苏兄,可否给我看看……”
“驳。”苏淳锦当机立断,“以后看你表现吧。”
*
楚乐仪端坐在雕花梨木书桌前,神情专注,黛眉轻微蹙起。
笔走龙蛇,一行行随性纵横的字迹跃然纸上。
珍宝阁里不乏一些琼瑶美玉、翠羽明珠、名帖名画……
如今珍宝阁六个州的分店,经历整饬革新之后。
一改往昔人浮于事、贪墨之风盛行的弊病,礼惠和服务上也臻于至善。
惠京的繁华盛景目不暇接,贵品圈子更是珠玑罗列。
如今珍宝阁实力渐盛之时,正宜乘势而上,打造声誉。
这个世界里,偶会有懂行的牙人收了珍宝,让买家集中看货,竞相出价,
与拍卖的形式很像,但没有安全固定的看货场所。
大多自行在酒楼茶馆、寺庙周边或私人宅邸中流动交易。
看货也只凭牙人的眼光估价,专业深浅有别,经验多寡不一。
如果能在珍宝阁常设一个固定的会场,比如二楼,用来收集和拍卖珍宝。
请名人名家鉴定落书,再加盖珍宝阁的印章,珍宝阁的声誉就会随之水涨船高。
就算一开始大家只是去二楼看个拍卖的热闹,也必定会顺便看看店里的物件。
请人鉴定的费用和交易服务的费用,只需要在拍品上加收佣金,就可以覆盖。
手中有珍宝的人,也可以通过珍宝阁遇到同好之人,卖个好价钱。
集心血而成的珍品,终会在茫茫人海中,逢其知音,绽其华彩,显其价值。
楚乐仪一手抱着手炉,一手写字,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细则。
直到赏图宴终了,有婢女来请说准备晚上宫宴的事宜,她才刚把方案修改的满意。
室内烛火晃动,窗外天已经黑了。
她活动活动脖子,随口抱怨,“采苓,我真是不想换衣服了,好麻烦。”
采苓把宣纸整理好,笔墨纸砚一齐收进盒子中。
“殿下,好在宫宴您可以提前离席。”
“嗯是来着。”楚乐仪有了一点任务打卡即将完成的信念感,开门走出去,一边走一边说,“有点饿了。”
刚走到木质楼梯处,忽听见一个迷顿喑哑的声音,“殿下,还没排到我吗?”
那人还打了个哈欠。
采苓耸了耸肩,惊觉自己忘了事。
楚乐仪回头一看,正看见那个青衫少年郎伸懒腰。
他身姿舒展,双臂高高扬起,宽大的袖管滑落至手肘,露出结实线条流畅的小臂。
摇曳的烛光映照下,英气的面容懒懒散散。
游旭跟上来见了礼,双眸在哈欠之后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却丝毫不掩其中锐利。
“殿下,您不会是要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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