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培满面红光地捏着酒杯,依次给客人敬酒,从长辈祁卫衡到贵客顾伯远再到秦枫和其他几位朝晖股东,他都十分客气地把礼节做足。此时的他满脸得意,之前被秦枫怒怼的丧气一扫而光。顾伯远走进房间的那一刻,他明显地看到了秦枫掩饰不住的诧异,袁术培心里暗爽,这个自以为是祁卫衡心腹的家伙终于也尝到了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了!不过,让他更感满意的,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和祁家脱离关系了!呵,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袁术培得意地笑起来。
袁家和祁家是世交,曾经两次结为姻亲,情谊深厚。袁父比祁卫衡略大几岁,两人少年时代曾就读于同一所军官学校,毕业后,祁卫衡继承家业,袁父则走上军政之路。也许是因为太过顺风顺水,少年得意遭人嫉妒,袁父从政不久便被同僚诬陷排挤,十年间几次起落,最终一病不起,很快就故去了。此后袁家败落,袁术培作为家中长子不得不辍学谋生帮寡母养育两个幼弟,祁卫衡知道后不但时时接济袁家还把刚满14岁的袁术培带到身边,口传身授教他经商之道,而袁术培也因为家变,一改从前的少爷脾气,勤奋好学,三十岁上就积累了一份不小的家当。然而袁术培惦记父亲遗志,终于还是弃商从政,最初的十几年间很不得意,后来又是在祁卫衡的点拨之下才渐渐有所起色,终于在天命之年抓住机会,于仕途上得偿夙愿。曾经,袁术培也觉得对祁卫衡无以为报,祁家出事的时候,他虽然对秦枫诸多为难,但也确实竭尽全力帮祁家摆脱困境,可最终,祁卫衡还是为了保住孙子放弃了公司的控制权。一蹶不振的祁家让袁术培十分懊恼,两家关系一度冷淡,可几年前,他突然发现比祁震大四岁的小女儿竟然对祁震一往情深,他琢磨许久,认为祁震就是祁家崛起的关键所在,于是对当时尚未成年的祁震多番暗示,希望激起他的复仇之心以夺回家业,可没想到祁震从父亲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却异常消沉,最终负气出国。袁术培不甘心,几次到国外找祁震深谈,许诺拼尽一切助他重掌朝晖,可祁震都不为所动,直到他无计可施,要挟祁震如果不能继承家业就不把女儿嫁给他时,祁震才答应郑重考虑。
可这个懦弱愚蠢的家伙,竟然在所谓的考虑之后跟莉莉分手?!袁术培想到这儿笑容不自觉地黯淡几分,可怜我的莉莉为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竟然荒废了五六年的青春!呵,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袁术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谁叫你们祁家代代都有这种固执的怪病!难不成我还得在你们这一棵树上吊死么?既然有人愿意蹚你们家这趟浑水,我正求之不得乐得脱身!袁术培捋了一把稀疏的头发,举手投足间又恢复了先前的傲慢神气。
屏风外响起一片杂沓的脚步声。
“徐董,姗姗来迟,该罚酒三杯啊!”曲耀松率先抛出一句,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徐敏粉面含春,挽着徐奚文的胳膊款款走来,不慌不忙地把所有宾客扫了一眼,从容地朝祁卫衡笑道:“不好意思,老爷子,我来迟了。”
田守亮色眯眯地仰望着徐敏凹凸有致的身材,忍不住吞下口水,“徐董好久不见,还是这么——风度迷人啊!来,这边坐!”说着猥琐地敲了敲自己旁边的位置。
这姓田的脑袋里装的是屎吗?也不看看什么场合!老康在心里臭骂一句,抢在徐奚文脸色变得更坏之前,挤过去一屁股坐下来道:“哎哟,田总,还是咱哥俩坐吧,咱们有多久没见啦?一年总有了吧……”
徐奚文神色复杂地看着祁震毫无波澜的脸,绅士地替徐敏拉开旁边的椅子。
“好极了!快点,都满上!”袁术培不耐烦地看着服务员给客人斟酒,趾高气扬地举起酒杯道:“咱们大家虽然都是老交情了,可平时都各忙各的,今天能够齐聚一堂实属不易,尤其是秦老弟,更是难得!”他瞟了一眼秦枫,立刻转向祁卫衡,做出一副严肃谦逊的模样,“老爷子,今天是莉莉的好日子,照您的意思,人也给您聚齐了,我这儿也算是圆满,了了一桩心愿。煽情的话我也不多说,您对我们袁家的恩惠,术培永生不忘。日后若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祁卫衡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袁术培皮笑肉不笑的那张脸,缓缓举起酒杯。已经戒酒多年,入喉时辛辣刺激的味道险些呛得他老泪纵横,祁卫衡伸手抹了一把脸,亮出杯底给袁术培看。
袁术培本以为祁卫衡会说些什么,见他如此干脆地放过自己,竟有些意料之外的感动,眼看着服务员给祁卫衡斟酒,忍不住结巴地说道:“老爷子,您,今天,慢点喝。”
祁卫衡点头,冲他摆了摆手,便不再看他。
袁术培会意,连忙控制情绪,抢过酒瓶给自己斟满,三句并做两句地对众人道:“今天多谢各位赏脸,大家一定要尽兴啊!我敬大家——”他一口气连喝三杯,朝众人拱了拱手便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曲耀松见袁术培在祁卫衡的眼皮底下溜了,很是不爽,低声骂道:“什么东西!自己跑了,把咱们都晾在这儿!”
田守亮吐出嘴里的一块羊排,瞪着眼睛不清不楚地哼道:“这家伙上辈子怕是个鲶鱼精!老奸巨猾!”
老康悠闲地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