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俩拿着卖鸡蛋的钱买了笔和纸,想到陈墨白说宋春花上学的事情已经申请上去了,宋春花想买几本本子,姜藏月很大方地买给她了。
“算你上学我送给你的,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姜藏月笑嘻嘻地说着,
宋春花心里一阵感激,承了姜藏月这个情。不过这事毕竟八字没一撇,还得后续的看着。
撕了张纸写了投诉信,放到了县里的监督联络窗口,那窗口的投诉信箱看着还挺新的,但宋春花还是有些担忧,万一那些人根本不看投诉信怎么办?
或者看得晚了,晚一个月,吴家村的村民就会受更大的罪,想了想,宋春花还是觉得自己等不了。
这关系着多少村民的生命,那个佝偻男人,要是再找不到活、赚不到钱,他家里的老婆和孩子怎么办?
想着,宋春花开口:“这事情我还是得亲口告诉镇里的人。”
“不行,”姜藏月拦住了宋春花,“这事情不能这么办,咱留下一封信已经仁至义尽了,万一那办事的的人跟吴家村那村长有联系,把你投诉的事情说出去,你投诉不成,反而被记恨了,那该怎么办?”
姜藏月家里有在县里工作的办事员,她听人说起过,这里面的水很深,有谁投诉都是有记录在案的,万一被人记恨盯上可不好。
姜藏月拦着宋春花:“反正这也不是你的事情,而且你没有证据,只是个猜想的话,写封信也就够了,管再多,咱也只是小老百姓不是,走吧,别多管闲事了。”
宋春花不想走,还想去敲门。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唐姨想想吧,万一你惹出什么事情来,让唐姨被人记恨上,那家里不就麻烦了?”姜藏月拉着宋春花要走,她太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宋春花也跟着犹豫了,确实,自己现在完全没有证据,经不起追问,万一之后吴老六得知了这个消息,再为难自己岂不是更麻烦?
她被姜藏月拉着退后几步,就要回村里了。
没走出几步,她们俩又听到了摩托车的响声,吴老六在前边!
他换了身衣服又出来了,可真是阴魂不散。
两人同时往后一躲,不想见到他,想等着他走了再说。
“你在这儿干什么?”吴老六的停下,声音传来。
宋春花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吴老六打老婆,这个声音听着,就像是前世他要对自己动手前的声音,把宋春花听出了一身寒战。
姜藏月看着宋春花的紧张:“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冷。”宋春花努力平静下来。
吴老六的话不是跟她说的,宋春花知道对方没发现自己。
吴老六的话是跟一个中年男人说的——正是之前宋春花遇上的那个佝偻的中年男人。
佝偻男人见着吴老六,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缩着,整个人浑身是难言的恐惧。
吴老六的态度印证了他为何那样惧怕,只见吴老六抬脚把那人踹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给你安排了修工程的活你还不满意,这闲着没事儿出来胡闹,你对得起我吗?”
佝偻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躲:“可,可那个工程,到现在还没有给我钱,家里的妻儿老小是真的揭不开锅了,我才想出来找点事儿干。”
“不懂规矩的!谁让你跑的,你跑了,旁人有样学样跟着跑怎么办?”吴老六抬脚踹了好几下佝偻男人,“给我回去干活儿去,再让我看到,可就不是踹几脚这么轻了。”
吴老六踹这几脚明显不轻,佝偻男人倒在地上,一时没起来,吴老六骑着摩托车绝尘而去。
宋春花从后面走出来,那个佝偻男人,男人连连向两人道谢:“是我惹人讨厌了,我这就回去干活,再也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是吴老六的错,”宋春花犹豫好一会儿,还是开口了,“你们这个项目应该是有发下来的补贴的,是吴老六想办法把这笔钱黑了,还逼着你们干苦力。”
佝偻男人听着,瞬间僵住了:“什么?”
“是吴老六把钱给黑了,不拿出来。哪有干活不给钱的道理?我觉得你们的受苦可能只是成就了他发财。”宋春花开口说着,姜藏月想拉都没拉住。
佝偻男人听着,嘴唇动了动,表情不是不相信,而是一种沉重和悲哀。
他对吴老六的品格有了解,那就是一家子烂人,贪了他们家的救命钱,佝偻男人一听就信了。
他的眼里似乎有火苗,却又随后消散了:“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人家是村长的儿子,在市里都有认识人,我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去市里投诉,”宋春花说道,“现在就去,早一天处理这个事情,你就能早一天拿到钱。”
佝偻男人瑟缩了一下,他明显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对很多事情都是逆来顺受,去办事的投诉这种事情,姜藏月有点顾虑,他是直接怕成了筛子。
对于他来说,那可能跟向老太爷磕头鞠躬一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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