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着腰,都称好了,也悄悄的算了钱,顾秀兰才抬头看向俩人,“翠凤,一共这么多钱,少留你了。”
说完,看着钱庆森,钱庆森一算,媳妇确实没多留,就对钱翠凤说,“翠凤,她确实没多留你的,要不然你就别给了。”
钱庆森还是觉得,收钱翠凤的钱,有些那个。
钱翠凤痛快的给顾秀兰找了钱,“婶子,给你。”
然后转头,看着钱庆森,“庆森叔,该多少就是多少,我从别人家买还不是一样?再说了,我以后还少不得麻烦你跟婶子往老家带什么啊捎信啥的。”
钱庆森答应很爽快,“稍信啊,带个东西啊,都没问题,甚至你跟孩子想回家了,我都可以带着你们,省的你们走路来回跑了。”
“那庆森叔更要收钱,还是以后你等着跟我收车费啊。”
钱庆森一想,也是哈,于是乐呵呵的就让媳妇收了钱,然后问钱翠凤,“翠凤,你能拿得了吗?还带着孩子。”
“能,我先回家,明儿前半晌才跟薛涛一起去我二姐家。”说着往外走。
钱庆森跟着往外送,“秀兰,我送送翠凤他们娘俩。”
“婶子我走了啊,改天你跟叔一起来我家。”钱翠凤走在前面,钱庆森跟在后面领着杜文成。
顾秀兰在后面看着三个人的背影,牙快要被咬碎了。
等钱庆森哼着小曲回到屋里的时候,发现顾秀兰已经回了东屋卧房面冲着墙躺下了。
“咋了?”钱庆森还关心呢。
“没事儿,肚子有些痛。”顾秀兰很想哭。
“啊,咋回事儿?早上还不是好好的?要来那个了?”钱庆森爬上炕,扒拉过媳妇脸冲自己。
“别搭理我,让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顾秀兰捂着脸,从被窝里听着钱庆森的声音和语气,那是毫无自知的无辜。
“我哪能不搭理你啊,我给你卧个鸡蛋吧,行不?”
钱庆森看不到媳妇的脸,但是耸动的肩膀昭示着媳妇不舒服、很难过。
拍拍肩膀和后背,“秀兰,你躺会儿啊,我给你去卧个鸡蛋,做个疙瘩汤,白面的。”
“不用做,我不吃,不想吃。”
顾秀兰的泪啊,顺着脸颊渗透到枕头布巾上。
钱庆森溜下炕,麻溜的去堂屋烧火做疙瘩汤去了。
听着外面叮里当啷的做饭的动静,顾秀兰的心里又酸又甜又软又难过,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钱庆森给媳妇做了一大碗粘稠的疙瘩汤,还卧一个鸡蛋,葱花炝锅,放了一个小洋柿子,闻着就喷喷香。
端着碗,喊着顾秀兰,“秀兰,来,热乎乎的疙瘩汤卧鸡蛋,来。”
走进屋里,看到顾秀兰依旧是躺着的,于是把碗放到炕头,走过来,把媳妇慢慢的掫起来,脸上的泪痕还在,“这么疼?”
顾秀兰干脆认了,“嗯,有点疼。”
“你该来那个了?我记得不是这个日子啊?”
钱庆森还以为媳妇怀上了呢;说完,摸摸顾秀兰的脑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多少有点点热。
“不该呢啊。我记得是不该。”顾秀兰本就瘦,如今斜靠着钱庆森,颇有些电影里演的林黛玉的意思。
“你坐好,我去端碗,还是把炕桌给你拿来?”钱庆森态度很好,让顾秀兰不能‘胡搅蛮缠’。
“就端着吃吧,你也跟着我喝点,那么一大碗,我吃不完。”顾秀兰看着那大海碗里的疙瘩汤,稠乎乎的。
“中,你先吃,你吃剩下,我吃,跟着媳妇沾光。”
钱庆森给顾秀兰端过碗来,递给筷子,眼巴巴的看着媳妇喝汤。
“先吃鸡蛋,再吃疙瘩,最后再喝汤。”钱庆森还在一边指导。
“我吃不多。”
“就是吃不多,才应该先吃鸡蛋再吃糨的,不然一肚子汤水,哪里禁得住饿?”钱庆森忘记了,媳妇是肚子疼,不是饿的。
顾秀兰在钱庆森一再的指导、督促下,吃了一个鸡蛋,又吃了粘稠的疙瘩,再喝一点汤,剩下半碗给了丈夫。
钱庆森三口五口就秃噜完了碗里的疙瘩和汤,走出去把碗扣在锅里,还伸过脖子进来,“秀兰,我晚上一起刷碗。”
现实是,钱庆森特别不喜欢刷碗,更别提刷锅。
顾秀兰看到丈夫的样子,忽然觉得肚子也不是那么的痛了,不过,等顾秀兰起来去茅房的时候,发现下面见了红后,又流了一块血块出去。
猛然的,顾秀兰才知道,这是没坐住胎!
顾秀兰又想哭了,她身体不适特别好,钱庆森没嫌弃过,还照顾她,把她带到华阳镇来做买卖、还把孩子扔到家里,就是为了让她轻省一点,好好养身体,没想到,居然还是如此!
在便桶上蹲坐好久的顾秀兰,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提上裤子,幸好今天钱庆森没让她去公厕,不然她就会忽略了,怎么会这样呢?
晚上,空气微凉,钱庆森搂着媳妇,顾秀兰窝在丈夫怀里,俩人躺在炕上,腰上搭着被子,说着买卖、说着孩子、说着家,后来,慢慢的,话题越来越少,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慢慢的慢慢的走进自己各自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