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剥一下皮啊!”如果是蒸白薯,带皮吃也可以;如今是在炉盖子上烤的,带了一层薄灰的,牙碜。
“没事儿,下井里了,没喝的,水坑里的水甚至、尿都可以喝。”杜薛涛嘟囔着边吃边说。
钱翠凤最苦的日子,是饿过的、也是随便啥都能放嘴里的,只不过那时候小,没啥太深的印象。
钱翠凤随手也拿了一个白薯吃,“你还吃吗?”
“我还想吃一个。”杜薛涛觉得今天晚上的白薯特别甜。
“那再我烤两个。”钱翠凤又拿俩白薯放到炉盖子上,炉膛里的火已经很旺了,红彤彤的,炉盖子几乎都要烧红了,钱翠凤勤快的翻着白薯,闻着香味,顺便跟杜薛涛说话。
“我把衣服和杂物都收拾好了,就三个包,剩下的被褥你妈应该让拿吧?劈柴和煤,估计费劲吧。”
杜薛涛吃完了俩白薯,肚子里有点东西了,才有精神问媳妇:“租房,要钱,你有吗?”
“我没有,你有吗?”钱翠凤觉得自己这个丈夫,真的是个二傻子。
“我肯定没有啊,我挣钱都给你了,我哪里有?要是你也没有,我就跟小刘和耿班长借一点,等开支了慢慢还他们。”杜薛涛小心翼翼的看着媳妇,那意思是‘你真没钱吗?’
杜薛涛他们上班的时候,偶尔大家会扯大弦,张三挣多少钱、养几个孩子;另外李四有个相好的,每月给多少钱;再一个是王五,光棍一个,除了给父母一点钱之外,就是抽烟喝酒赌钱;或者陈二麻子买了辆自行车;当然也有人说,给他们总班长送点礼,然后再往上疏通,就能分到房,可惜的是,一般人送不起。
如今矿上发展越来越好,各种制度也越来越严格,人越来越多,房子却没增加,所以呢,‘物以稀为贵’,很多人只能在附近租房了。
杜薛涛也被同事羡慕过,年纪轻轻的,结婚了,有了儿子了,还有房子住,简直是别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不过今天大家看到他的样子,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
小刘偷偷的问他,是谁打的!
听到是他妈和他爸打的,就不能说啥了,父母打儿子,不应该?
“那你问问你同事,知道不知道有谁家有房子出租?哪怕是住到过年后呢?”钱翠凤觉得,自己真够命苦的,从小没爹没娘,如今长大了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如今要‘串房檐’!
呜呜,这大过年的!
杜薛涛接过媳妇手里的另外一个白薯,慢慢的吃着,钱翠凤也拿起最后那个红薯,有点焦香的红薯味道,比蒸出来的味道是好。
“我早上就去请假,然后问问他们有知道出租房的没有。吃完了,睡觉吧。”
杜薛涛吃饱了,暖呼呼的,又困又累。
“嗯,睡觉吧。”钱翠凤关上门,把炉子上的锅拿下来,只留下光秃秃的炉盖子,烘烤着房间。
钱翠凤上床钻到被窝里给儿子脱衣服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杜薛涛的呼噜声。
早上,钱翠凤很早就醒了,她起来看看炉子,还有点火星,于是把旁边簸箕里的煤块继续扔到炉膛里,管他着不着火呢!
等她洗了脸,到处去水再回来的时候,炉膛里的煤块居然又着了,只能说,这煤块,真是好!
钱翠凤喊了杜薛涛起来,叠好被褥,顺便捆起来,钱翠凤出去厨房做了点糊涂,俩人喝完了,她就打发杜薛涛赶紧去请假、顺便找房子。
把杜薛涛打发出去了,她没抱啥希望,想着实在不行了,就先把儿子送到二姐那里,然后他们俩一起出去看看夏家庄有没有房子出租。
还没等钱翠凤忙活完,杜薛涛就回来了。
“翠凤,翠凤!”进了院门,杜薛涛就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跑。
“咋了?没让你请假?”钱翠凤想着,要是不批假,她就去找他们领导哭去。
“请了,请了,耿班长说他们老家,在西华阳村,有个外跨的一间可以住,不过做饭的话,就得在厢房。”
杜薛涛也是高兴的,媳妇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那感情好,要去看看吗?”
钱翠凤也高兴。
“你想去看吗?那就去。”杜薛涛当时没跟耿班长说去看的。
“想。以前没人住吗?”钱翠凤问丈夫,可是对方只会摇头。
“你把儿子喊醒,穿了衣服,我带你俩去找耿班长,然后去看房子。”这会儿的杜薛涛的想法很顺畅。
钱翠凤赶紧上炕,喊儿子起来。
杜文成被母亲抱了起来,睁开眼一看,“妈?”
“儿子,咱们起来穿衣服啊,妈带你出去看车、看房子去。”钱翠凤有点激动有点向往,‘自己的命,也不是那么苦不是?’
一家子三口子,锁上门出去了,杜张氏在屋炕上看到他们进进出出的,知道儿子和媳妇已经开始操持搬出去了。
杜薛涛在钱翠凤的安排下,背着儿子,钱翠凤小跑着跟在旁边,三个人朝矿上走去。
这是钱翠凤第二次来矿上,之前第一次是来跟着开支的,也是那次发现自己怀了儿子。
这次,杜薛涛带着媳妇和儿子到了自己工作班